如何才能回到京師,去解救危如累卵的威遠鏢局呢?!
如何連橫群雄,消滅那一晚做下血案的四合幫與蕭門呢?!
風(fēng)離痕腦袋一片茫然,猛然扔下東西,抄木劍在手,輕身飛騰,半空亂砍??!
空中飛鳥,立刻被擊落幾只?。?!
劍氣所指,樹林搖晃,樹葉紛飛?。?!
西門十六劍瘋狂使出,風(fēng)離痕需要發(fā)泄心中的怒火!?。?!
一遍又一遍,反復(fù)砍.殺.刺.削,體內(nèi)精氣聚集,內(nèi)力連綿不絕,這種感覺,真的很爽?。?!
他發(fā)泄完畢,慢慢的,風(fēng)離痕的情緒終于緩和下來,他頹然扔下木劍,癱倒在地上。
他從腰間拔出匕首,看準(zhǔn)不遠處一棵小樹,猛然擲出匕首??!
匕首在空中旋轉(zhuǎn),風(fēng)離痕猛然向空中劈出一掌,那飛出去的匕首竟突然加速,一道閃光飛過,小樹咔嚓一聲,攔腰而斷!?。?br/> 風(fēng)離痕笑道:“這一招劍,掌,氣合三為一,我很滿意??!西門老先生,這一招是弟子自創(chuàng)的,向您致敬,我就將他命名為‘吹雪迎花’,您看如何?”
這個招式的名字恰恰就是他現(xiàn)在的心情,吹去冬日的雪花,自然會迎來百花盛開的春天。
逆境之中不后悔,不氣餒,不絕望,這就是風(fēng)離痕,經(jīng)歷的生死逆境太多,練成了他不屈的性格和無與倫比的堅韌。
還有一事他仍然介懷,西門大俠那刻在山洞頂上的六招劍法,招式他已經(jīng)爛熟于胸,奈何他使得出招式,卻打不出威力。
那六劍動作使出來,居然仿佛像小孩子游戲一般,自己都覺得幼稚可笑。
鏢局被劫殺的消息只怕早已經(jīng)傳回京師,許如云母女不知會焦急成什么樣子??!
而他最怕的,是四合幫會一不做二不休,將威遠鏢局的殘余勢力一鼓鏟除———他們絕對做得出來。
所以,他必須盡早趕回去,以現(xiàn)在自己的功力和劍法,殺掉四合幫幫主莫問我沒有把握,但抵御四合幫那些幫中好手應(yīng)該還有些底氣,何況他們也不可能公開作惡的。
能保住一個是一個,這就是他現(xiàn)在最簡單的想法。
至于那最厲害的西門六劍,也只能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參詳了。
此事真真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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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紫禁城。
漆黑的夜。卻比不上人心的黑暗萬分之一。
永祥宮。燈火通明。
“官家,您嘗嘗這個?!睗M頭珠翠的貴婦年約二十三四歲,皮膚保養(yǎng)的十分嬌嫩,妝容精致,彎彎的柳眉,一雙秋水般明眸如星辰如明月,嬌巧的瓊鼻,桃腮微微泛紅,滴水櫻桃般的兩瓣櫻唇,如花般的臉?gòu)尚吆?,如玉脂般的肌膚膚色奇美,身材美妙,清麗絕俗。
官家是宮里人對皇帝的昵稱,卻不是所有宮里人都敢于稱呼皇帝這個詞。
這其實也是宮中女子共同的悲劇,無數(shù)的規(guī)矩,往往把她們?nèi)诵援?dāng)中最純真最美的內(nèi)涵遮掩,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千人一面的假人。
張貴妃手持銀筷,將一塊切得很精巧的鹿肉夾到了一個大約三十歲的男子面前的銀碗里面,男子微笑,又看了看那塊肉,用手中的銀筷夾起,慢慢放入嘴中,反反復(fù)復(fù)的咀嚼著。
貴婦和旁邊的十幾個宮女.太監(jiān)都屏息低頭,等那男人終于將那塊肉咽下去,所有人竟仿佛卸下一塊石頭一般。
“今晚的晚膳你用心了,很好?!被实鄯畔铝丝曜樱⒖逃袑m女遞上毛巾,擦手,然后是漱口的清茶,一切動作都進行得有條不紊,因為宮里人都是嚴格訓(xùn)練,一個動作捅了簍子,惹惱了皇上,可能立刻便會被拉出去亂棍打死。
宮里的規(guī)矩,不是用字寫出來的,而是用血寫出來的。
“你們都下去吧,巧紅,你來服侍?!?br/> 那貴婦吩咐道。
“是,貴妃娘娘?!睂m女太監(jiān)齊聲答應(yīng),除了貴妃的貼身侍女巧紅,其他人很快都退出了房間。
張貴妃今天心中很是欣喜,這是半年來皇上首次走進她的寢宮。
這倒并不是皇上對她不夠?qū)櫺遥沁@位皇上,一向謹慎小心的很,平日都是在自己的寢宮里召幸妃嬪,極少臨幸到某個妃嬪所居之處。
張貴妃和巧紅為皇帝脫下外衣(皇帝平時在宮中,并不時時刻刻都穿著龍袍),靴子,分別伺候他擦臉洗腳?;实劭粗鴱堎F妃的粉面,微笑道:“張氏,你服侍朕有幾年了?”
張貴妃微笑道:“回官家,臣妾在王府就侍候官家,到今天已經(jīng)九年了?!?br/> 聽她說起這些,皇帝的嘴角突然猛的抽搐了一下,瞬間卻又變成了微笑,嘆道:“你也可算是朕身邊的有功之臣了,想想兩年之前,北胡兵攻城之時,皇后帶著你們姐妹幾人,親自勞軍,連僅有的一點首飾都賞賜給守城將士,朕的江山,也有你們的功勞。”
張貴妃微笑道:“官家過獎了!臣妾等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何況官家的江山是上天所賜,萬民所擁,與臣妾等有何干系?臣妾只盼皇上皇后龍鳳呈祥,臣妾等也跟著沾點福氣呢?!?br/> 皇帝大笑,居然摟過張貴妃,道:“沾些福氣還不簡單?------巧紅,你出去吧!”
巧紅低頭,道:“是!”
皇帝與貴妃敦倫,旁人自然是要回避的,巧紅低頭向后退,按規(guī)矩她要在外面等候。
突然,巧紅手中竟多了一根金釵,閃電般上前幾步,便要刺向皇帝的頸項?。?!
“巧紅,你干什么?!”張貴妃大驚失色,聲音無比尖利?。?br/> 巧紅并不搭話,金釵已經(jīng)將要刺到皇帝頸上了?。?br/> 劍光一閃?。?!
一個矮小的身影竟自床底而出,手中一柄長劍,已經(jīng)刺入了巧紅的咽喉?。?!
巧紅手持金釵的手還停在半空,美麗的大眼睛凸鼓著,小巧櫻口張開,黑血從嘴角不停流出?。。?br/> 那小矮人突然閃電般抽劍,揮劍斬斷巧紅的后背脊椎??!
鮮血飛濺??!
張貴妃驚叫!!
驚叫聲當(dāng)中,一個太監(jiān)帶著十幾個大內(nèi)侍衛(wèi)沖進屋中?。?!
“官家,小心!”那太監(jiān)正是大內(nèi)總管太監(jiān)李保,他猛沖過來,居然一把推開已經(jīng)呆住了的張貴妃,用身體護住皇帝,兩個大內(nèi)侍衛(wèi)緊跟著過來,一左一右扶住皇帝,由那個小矮人持劍開道,一行人匆匆跑出室外。
更多的大內(nèi)侍衛(wèi)涌了過來。
李保在踏出永祥宮門的一剎那,突然呼喊道:“封閉永祥宮門,永祥宮的人,一個也不準(zhǔn)走出來,誰敢抗拒,當(dāng)場格殺?。?!”
侍衛(wèi)們手忙腳亂的沖上去,要關(guān)閉永祥宮門,幾個附近的太監(jiān)宮女終于發(fā)出了哭聲??!
侍衛(wèi)們毫不猶豫,抽刀便砍?。?!
鮮血噴濺,永祥宮門都被鮮血噴得濕漉漉的,鮮血在地上蜿蜒,流成了小河?。?br/> 皇帝回頭看了看永祥宮,目光閃了幾下,嘴里慢慢擠出了幾句話:“事關(guān)緊急,不可拖延!李保,你帶人殺進去,把張貴妃和所有永祥宮的人,斬盡殺絕?。?!”
“這……遵旨?。 崩畋3閯υ谑?,大喊道:“跟我殺進去,殺盡反賊!!”
皇上在眾人簇擁之下快步向自己的寢宮走去,此時的他僅僅身著內(nèi)衣,腳上連鞋子都沒有。
身后很快傳來更加恐怖的哭喊聲?。?!
皇帝卻連頭也沒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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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郊外。夜。
還是那座農(nóng)莊。
還是那個農(nóng)夫。
他從瓜架上托起一個香瓜,鼻子湊過去聞了聞,味道真香。
他便立刻將那香瓜摘在手中,五根手指像貓撓癢一般快速在香瓜上爬動,香瓜飛速旋轉(zhuǎn),不多時,綠皮盡去,露出里面白嫩嫩的瓜肉來。
這一手功夫,隱約能夠看出此人深厚的暗器功夫,要知道,暗器功夫,對手指的靈活程度,要求是最高的。
農(nóng)夫一口咬上去,香汁四溢,沾了他滿滿一臉一胡子,他也無動于衷,吃得不亦樂乎。
農(nóng)夫滿意的饕餮著,一雙眼睛,卻在饕餮的同時,警戒的環(huán)視四周。
農(nóng)舍之內(nèi)的地下室內(nèi),一場重量級會見正在進行。
兩個五十余歲的男子,隔桌對坐。
一人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陳立波,此時他身著便衣,顯然是要隱藏身份。
因為先祖有功于皇朝,所以他家世世代代都是錦衣衛(wèi),到了他這一輩,更是青出于藍,做到了錦衣衛(wèi)的總頭領(lǐng)。
只不過,他這個指揮使位置,才坐滿了兩年而已。
因為當(dāng)今皇上,也不過登基兩年。
這里面的玄妙,滿朝文武無人不知的。
他對面坐著的男子,美髯長須,器宇軒昂,滿面含威,氣勢迫人。
陳立波微笑道:“龍幫主百忙之中,還有閑情逸致邀在下到這里品茶閑談,實在是難得的很。”
原來這長須男子,就是赫赫有名的雙龍會幫主龍霸,真正是跺跺腳京城抖三抖的角色。
龍霸微笑道:“陳大人取笑了,在下也是知道最近宮里面出了些事情,才斗膽打擾大人的公干,找個僻靜地方,專門向您請益的?!?br/> “宮里面出了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陳立波眼皮一翻,冷笑道:“看來我這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耳目,倒真的不如雙龍會靈便啊?!?br/> “指揮使大人說笑了,不過有一點是清楚的?!饼埌詫﹃惲⒉ǖ某爸S根本無動于衷,慢慢說道:“張貴妃死了,不是嗎?”
“貴妃往生,叫做薨。”陳立波微笑道:“請幫主說話時候講究些,為后宮妃嬪稍存體面。”
“也就是說,陳大人并不否認貴妃已經(jīng)薨了,對嗎?”龍霸微笑道:“而且據(jù)我所知,那貴妃是被皇上賜死的。因為她的宮中有人行刺皇上,而那個殺手,名字叫做巧紅,對嗎?”
陳立波似乎觸電一般,身上猛的一抖?。?br/> 他看著龍霸,冷笑道:“龍幫主,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我可以當(dāng)場抓了你,把你做為謀逆犯同謀交給朝廷!!”
龍霸大笑,道:“謀逆?我龍霸如果真的想謀逆,恐怕現(xiàn)在你就得管我叫皇上了!”
“你?!大逆不道!!”陳立波霍然而起,道:“我不與你這無父無君的狂徒說話!看在你我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不追究------我走了!!”
“你以為我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龍霸端坐不動,微笑道。
“龍霸!難道你還敢殺我不成?!”陳立波手按在腰間的繡春刀上:“我倒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突然,他眼前人影一閃,大驚之下他用力揮動手臂,卻已經(jīng)被人按在了座椅上?。?br/> 龍霸手中卻多了一把刀,繡春刀?。?br/> 這是皇帝御賜的,錦衣衛(wèi)特有武器,錦衣衛(wèi)的規(guī)矩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陳立波看著自己一雙空空如也的手,又看著對面仿佛根本動都未曾動過的龍霸,心里的震驚,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
他早知道龍霸武功已經(jīng)到了相當(dāng)境界,卻從未親眼見過他出手。
現(xiàn)在他見到了,卻跟未見是一樣的。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可能是龍霸的對手,可實在不能想象,差距竟然會如此之大----龍霸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如果剛才龍霸要殺他,他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幾十年的苦練,在這個人面前根本就是小孩子做游戲一般。
這種挫敗感,對任何一個練武之人都是難以承受;而對于他這樣一個整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來說,更是越發(fā)尷尬,還有恐懼。
冷汗,從他后背慢慢流了下來。
“大人,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如此激動?”龍霸微笑道,將繡春刀扔還給陳立波。
陳立波平復(fù)情緒,插刀入鞘,道:“龍幫主,即便你真的敢殺我,你自己也跑不掉。我的數(shù)千手下,隨時都可以到達這里,你又怎么可能將他們都殺盡?!”
“數(shù)千人?好多啊?!饼埌岳湫Γ骸拔抑挥幸稽c疑問:你的手下為什么要來救你?或者,為你報仇?你別跟我講什么大道理?!?br/>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只知道,官場不同于幫會,你的手下吃的是皇糧,而不是你給的俸祿。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盼著你死。因為你一死,你的下屬馬上就會有人遞補你的位置,水漲船高,不知多少人能夠跟著升官呢?!?br/> 陳立波慢慢恢復(fù)了平靜的臉色:“龍幫主說的卻也不錯。龍幫主,你知道,我與貴幫向來是友好合作的關(guān)系,剛才若非龍幫主拿朝廷大事開玩笑,在下也不會如此發(fā)火。”
他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臺階。
龍霸卻并不領(lǐng)情,冷笑道:“陳大人,剛才我不是開玩笑,我說的是真話。我如果要取皇帝的性命,只在反手之間!”
陳立波一聽,又要動怒,龍霸卻及時加了一句:“但我雙龍會屢受皇恩,又怎么會犯上作亂呢?!”
他也給了陳立波一個臺階,這個臺階給的及時,否則話就已經(jīng)把話說死了,堂堂錦衣衛(wèi)指揮使就只有以死相拼這一個選擇了。
陳立波笑道:“這樣就好,但我希望龍幫主出了這間屋子,這樣的話就請不要再說了?!?br/> “那是當(dāng)然?!饼埌缘溃骸敖裉煳覀兪莵碚労献鞯?,而不是生事端的?!?br/> “那就最好?!标惲⒉ㄐΦ溃骸安贿^我現(xiàn)在很奇怪,昨晚行刺事件發(fā)生之后,永祥宮所有人等都被處死,而在場的所有大內(nèi)侍衛(wèi)和太監(jiān)都被禁止出宮,皇上嚴命封鎖消息。龍幫主的消息卻如此準(zhǔn)確,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龍霸大笑,道:“我說了,你一定不信。我最近練功,每晚都要到紫禁之巔吸取天地靈氣,昨晚看到大內(nèi)侍衛(wèi)調(diào)動頻繁,頗為蹊蹺,便悄悄跟蹤。永祥宮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得真真切切?!?br/> 陳立波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桌上,濺出的茶水四散飛去,卻沒有一滴能夠濺在龍霸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