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踏出研究院的瞬間，院門‘啪’地關(guān)上。劉瑾轉(zhuǎn)身看著緊閉的大門臉色發(fā)青。暗自衡量他和凌風子在小爺心中的地位，只能無聲地罵了幾句離開。自他接管內(nèi)行廠和西廠以來，好久沒遇到場面上不給他面子的人。
　　給研究院穿小鞋？看到背著手在保大坊溜達的胡獻胡大人，劉瑾馬上把念頭壓下。見識過千里眼、順風耳，還有不知道是何物的雷公、電母。倘若有人告訴劉瑾，保大坊發(fā)生的事情遠在河套的小爺即刻能得到消息，他也信。
　　嘗試過權(quán)利滋味的人，無法割舍指點天下的快感?？墒恰?br/>　　劉瑾不無遺憾地想：以小爺?shù)男宰樱退闼蔀樗径Y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也達不到前輩王振、汪直等人的高度。
　　研究院位于保大坊中心的一座五進大院，院中的大花園被改造成水泥平地，天師們常在此練習滑板技術(shù)。凌風子走向平地，天師們坐著塑料板凳，圍在一起討論著什么。
　　熱氣球的出現(xiàn)把大明的天師圈攪得不得安寧。陶仲文、邵元節(jié)、龔可佩等有點名望的天師聞訊而來，被朱壽的口才和內(nèi)行廠神乎其神的科技吸引。從此他們掉入天師研究院的巨坑，一心撲在神奇的‘仙術(shù)’，把世俗的一切拋在腦后。
　　在后世成功蠱惑嘉靖皇帝二十年的陶仲文，小心翼翼拆開塑料滑板的外殼，可以看到滑輪上有一個小電機。小電機驅(qū)動簡單的機械結(jié)構(gòu)驅(qū)動滑輪轉(zhuǎn)動。凌風子算準牟斌不敢拆滑板，睜著眼睛說內(nèi)部沒有鐵部件。
　　“干電池搭配磁鐵電機還是有欠缺?；貋淼穆飞厦黠@感覺速度慢了很多?！碧罩傥募m結(jié)地說。
　　邵元節(jié)挑眉輕笑：“所以我不停地和兩旁百姓打招呼。外人絕對不會察覺?！?br/>　　“在皇宮安裝電話機時，李閣老時常打量我們的滑板。我怕他看出端倪?！饼徔膳鍛n心忡忡。
　　“不會，”凌風子自信地斷言，“李東陽文采一流，奇巧方面連末流都談不上。他懂干電池？懂電機？”
　　陶仲文白他一眼：“說話別太武斷！你告訴陛下娘娘懷上公主。要是生下皇子，白廢太子殿下把我們捧上神壇的心血。”凌風子簡直在砸他們的招牌。連忽悠人都不懂！
　　弘治帝等人信奉凌風子，也有他說話直白不需要猜謎的原因。得對自己的本事相當自信的天師，才敢擲地有聲地說話。
　　“本天師給太子殿下算了一卦。殿下大富大貴，有貴人相助?；屎笸砭捌鄾觯袩o子送終?！绷栾L子用手指掐算。
　　其他天師同時“呸”了一口。
　　“言歸正傳，我認為是磁鐵失去磁性，造成電機旋轉(zhuǎn)速度變慢。”陶仲文推測。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發(fā)表看法。
　　在他們眼中，世俗的權(quán)利比不上能發(fā)電的干電池有趣。他們忙著研究‘電’，對正一道天師張原慶的拜帖置之不理。
　　京師百姓對研究院的仙術(shù)添油加醋時，第47代天師的張原慶來到李東陽的府上。兩人都是上一代成國公朱儀的女婿，有這一層姻親關(guān)系在，李東陽才會格外關(guān)注研究院的滑板。
　　“姨夫，嘗嘗晴兒泡的六安瓜片。”李晴笑盈盈地說。她芳齡十六，梳著時下流行的桃心髻，發(fā)髻一側(cè)插上鑲嵌珍珠的碧玉步搖。翠綠色的羅紗絹紡織長襖搭配白色百褶裙，臉蛋清秀，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