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老頭兒今日特意捉了條大魚給你?!币簧硭蛞?,頭戴斗笠的老頭是江州幾十年的老漁民了。
“咯咯咯。這哪是給小女子送魚,想來是這肚子里的酒蟲又饞了嘴?!?br/> 老漁夫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饒是這般,聽見殷紅紅的笑聲,還是不免內(nèi)心癢癢,被看穿的他也談不上窘迫,笑道,“掌柜的這么說,老頭子也只得舔著個臉討杯酒水了?!?br/> “唉?!崩蠞O夫嘆了嘆氣,“你說這天殺的狗皇帝,自己享樂不成,這一個個兒子別的不行,學(xué)這倒是有模有樣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前些日子官府發(fā)來告文,說不讓撈魚了,他奶奶的嘴,那一個個的鼻子豎的比天高?!?br/> 對于禁漁殷紅紅倒是略有耳聞,好像是那皇帝與貴妃何氏所生的庶子,排行老六的南雁王殿下,也學(xué)這水殿龍舟事。為了不壞了興致,整上這么一出罵祖宗的差事。
殷紅紅搖著蒲扇,故意嚇道,“老漁夫還是少說這話為好,小心掉了腦袋?!?br/> 老漁夫頓時炸了毛,“老頭子早就活夠了,他有能耐就砍,但凡皺一下眉頭,我就是這個。姥姥!”
“掉了腦袋,還怎么喝這好茶好酒,您說是吧?!?br/> 殷紅紅拿起酒杯故意在老漁夫面前輕輕一晃。
“掌柜說的在理,說的在理?!崩蠞O夫心不在焉,這滿腔的心思早就隨著酒香飄入了云深不知處,還有這略顯突兀的眼珠子,都盯著那殷紅紅手中不過半大杯盞的酒水。
接過殷紅紅手中的杯盞,老漁夫如獲至寶,忙是點(diǎn)頭又是哈腰,就差喊一句,謝掌柜的垂簾,可若當(dāng)真喊了,怕是要落個晚節(jié)不保。
老漁夫取出隨身別著的小魚簍,將酒水小心翼翼的倒進(jìn)口子,生怕撒漏了一丁點(diǎn)。
這魚簍不過相貌平平,瞧著也沒什么特殊,可偏偏好像什么都能裝得下,殷紅紅也是好奇的緊,可無論她如何試探,唯獨(dú)此事這老家伙怎么都不松口,打著哈哈就翻了篇。
老漁夫走后,殷紅紅拿起地上還胡亂跳動的魚吩咐道,“讓后廚的人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日我要親自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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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外的花園里,牡丹月下妖嬈,淺紅色的新蕊,令人垂涎欲滴。
那個修長的身影背對著我,一動不動的站在荷塘邊上。
“本王答應(yīng)你的仍舊作數(shù)。”渾厚的男音每個字符都在撥動著女子的心弦。
漆黑如子夜的,幽暗深邃的冰眸,唯有對著她會有別樣的溫柔。天邊晚云漸收,淡天琉璃。男子的臉如桃杏,姿態(tài)閑雅,尚余孤瘦雪霜姿。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那笑容頗有幾分風(fēng)流兒郎的佻達(dá)。下巴微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nèi)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云寬邊錦帶,掛了一塊玉質(zhì)極佳的墨玉,上刻一個雁字。黑發(fā)束起定以鑲碧鎏金冠,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恍若隔世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當(dāng)真是翩翩公子世無雙,又引得多少女子懷春。
“是我并不想與他人分享你?!彪y以想象這略帶嬌羞的語調(diào)出自她的口中。
“有了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后,你會改觀的,隨本王走吧,你想要的本王都能給你?!?br/> 那溫柔的語氣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jī)會。
這種霸道至極的強(qiáng)硬,總是令它逃不開,躲不掉。
明明心里拒絕,可為何望著他的眼,就連手腳不聽使喚,更是面帶嬌羞的應(yīng)了一聲,“好?!?br/> 愛,會使一個人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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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舒并不習(xí)慣有人服侍,所以沈府加上他自己也才堪堪二十余人,比起別處到底還是稍顯冷清。除了上任那幾天被叫不上名號的人踏破了門檻,后來老神棍帶著柳兒上門,如今也快一個月了,石階都露了綠。
沈流舒本就不喜鬧騰,倒也樂個清閑,
可今日的排場、聲勢,空前浩大。
婢女小沓一蹦一跳的來到書房,“老爺今日不去看看,聽說是六殿下來了,熱鬧的緊。”
沈流舒放下手中的冊子,“沒那個雅興,聽書六殿下是少有的俊男,你若是想起,今日放你一天假。”
并非小沓放肆,而是相處了也有一個月自家老爺什么性子她也清楚,是個平易的人,“嘻嘻,哪有,六殿下哪有老爺您生的阿娜多姿,拂眉動人......”
沈流舒無奈一笑,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平日里就教你多讀書,那叫婀娜多姿,嫵媚動人,而且那些是形容女子的,形容我一爺們不合適?!?br/> 小沓還是嘴硬,“阿娜是婀娜的姊妹?!?br/> “你啊。”沈流舒真是被這小婢女的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奴婢覺著府里還是少了些生氣,不熱鬧?!毙№痴f話心直口快。
沈流舒?zhèn)攘藗?cè)身子,喝了一口清茶。有些好奇這丫頭嘴里又蹦出怎樣的虎狼之詞,“哦?”
“缺個當(dāng)家的主母。”小沓語出驚人,倒是沒有辜負(fù)沈流舒平日里的一番“夸獎”。
咳咳,差點(diǎn)沒被嗆死。
“報!”
“啟稟大人,王爺?shù)能囻R正朝知州府而來,特意交代說是讓您前去迎接?!?br/> 呵,這王爺?shù)故遣恍〉募茏?,不過自己區(qū)區(qū)一個小官,還是順著他的好,回了前來稟報的衛(wèi)兵。
沈流舒微整衣襟,一揮袖,“走吧,小沓,老爺帶你見見這少有的美男?!?br/> 小沓不過十一二本就是好奇的年紀(jì),什么都覺著新鮮,“好哦,走嘍?!?br/> 知州府外。
兩側(cè)親衛(wèi)兵開道,其實(shí)并無什么雜人,尤其自劉德儈死后,新任知州遲遲未到,這府內(nèi)一干人等也遭遣散。唯有一個大娘守著偌大的府邸,日日掃灰、除塵。
大娘姓宋,聽說是劉德儈從老家?guī)淼?,但如今也無從認(rèn)證。
馬蹄揚(yáng)灰,“吁!”
俊逸的男子翻身下馬,那睥睨的眼神,令人厭惡,卻不得反抗。
沈流舒下跪叩拜,“臣沈流舒參見王爺,不知王爺大駕,還望恕罪。”
南雁王很享受別人在他面前臣服的樣子,他行事向來高調(diào),還總愛與旁人說,低調(diào)的好。
他裝作沒聽到,直到沈流舒重復(fù)了三遍后才不耐煩的擺擺手,緩緩道,“本王耳朵又沒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