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漫天飛舞的雪花,無言亦無聲,在風(fēng)中滑落凄美的舞姿。
李承煦等人駐足觀賞,不由得贊嘆起這紛揚的玲瓏、剔透。
先前對弈之人有感而發(fā),飲盡杯中遺下的落九天,“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
“劍來?!?br/> 風(fēng)吟淺唱。
李承煦拔出身邊一個小書童手里拿著的劍,這小書童一身素衣,長相平庸,先前并未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眾人疑惑之際又被李承煦的劍影吸引了目光。
只見李承煦三步并做兩步走,一個俯身,挑起千層雪,又是一個側(cè)翻,蕩起點點波。左腕一抖,劍氣頻出,這周遭卷起的氣旋,迷了眼,看那長天一色,銀裝素裹的山巒。李承煦將劍豎在胸前,右手比劍指,自下而上輕輕一劃,驀地,向后一到,眾人驚呼,快要擦到那抹雪白,卻又是劍尖一點,翻身而起,大鵬展翅,以金雞獨立于先前清出的圈內(nèi),有鶴立雞群之勢,恰雁歸巢。
一招橫掃千軍,一式挑燈看劍,不過平平兩下,在李承煦的手中似有千百般變化,一削一刺更是用到了極致。
真是一道銀光平地起,萬里已吞匈虜血。
有詩為證:“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羧玺嗌渚湃章洌C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br/> 翩若驚鴻,大氣磅礴。
忽而一拋長劍,三個踢腿,兩個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接過,又是一記抬手,且看劍起劍落。劍若霜雪,周身銀輝。雖是長劍如芒,氣貫長虹的勢態(tài),卻是絲毫無損他溫潤如玉的氣質(zhì)。
就像是最安謐的一湖水,清風(fēng)拂過的剎那,卻只是愈發(fā)的清姿卓然,風(fēng)月靜好。
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huán)他周身自在游走。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fēng)歸去一般。足不沾塵,輕若游云。
眾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只覺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飄落了凡塵。
“李兄好劍法,在下來回回你。”說話真是先前對弈二人中的一位,他在一旁早就看的手癢癢,心難耐,終于還是拔劍而出,一個踏步飛身而起。
“來的好?!崩畛徐銊菀皇眨瑒θ绨咨咄滦?,嘶嘶破風(fēng),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雪落紛崩。
來者用的是江湖中流傳頗廣的落英劍法,這一劍返璞歸真,極致的光芒凝聚一點,猛然炸開,是剎那芳華。
李承煦將劍一橫擋住攻勢,后退數(shù)十步,而那人步步緊逼,除了鐵劍擦出的星星火光,還有地上長長的一條空白。
那人一后空翻站定,面露從容,“李兄,這一招,你可要小心了?!?br/> 李承煦瞇著眼,勾勾左手,“請。”
那人運轉(zhuǎn)內(nèi)力,烏絲飛舞,劍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肅殺之意。大喝一聲,旋轉(zhuǎn)而來。
李承煦反手撥劍,內(nèi)斂的劍勢比先前更盛。
“一劍寒霜!”
玉塵定,高下立分。
那人抱拳道,“是在下輸了?!?br/> “不過是比試,點到為止,哪有什么輸贏?!?br/> “李兄的氣度非凡,在下佩服,有緣再見。”劍一收,消失在雪中。
三兒最先拍手叫好,歡呼雀躍,李承煦負(fù)在身后的劍忽然又是一挑,無風(fēng)起浪,這聲驚呼打破了那一方寒冬的禁錮。
好個一劍寒霜李承煦!好個風(fēng)流倜儻李兒郎!
眾人一擁而上,莫說懂與否,但這贊美倒是不吝嗇分毫,“李兄的劍法愈發(fā)精進(jìn)了?!?br/> “哪里哪里?!崩畛徐阋凰σ滦?,將劍一扔,不偏不倚正好插回了劍鞘,又贏得滿堂彩。
王富貴在一旁噘著嘴,小聲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br/> 無人理會。
李承煦見王富貴悶悶不樂,笑道,“王兄這是怎么了?”
“明知故問?!?br/> 王富貴沒好氣道。
“天天就知道舞弄你那把破劍,也不多讀點書,我們是讀書人,是文人墨客,可不是打打殺殺的粗漢,一點都不體面?!?br/> 李承煦啞然,這長虹劍到了王富貴嘴中倒是成了破劍,這成名技一劍寒霜也成了他嘴下的無用之物。
“那依著王兄的意思,我們應(yīng)當(dāng)如何?”李承煦問道。
王富貴挑著眉,“這樣吧,我們來玩點有意思的,高尚的,平日里沒玩過的?!?br/> “哦?王兄請講。”
李承煦說道。
“你可看見那葉小舟?”王富貴指了指江上的一葉孤舟。李承煦點點頭。
王富貴繼續(xù)道,“你瞧見那舟上面的老漁夫?”
李承煦繼續(xù)點頭。
“那好?!蓖醺毁F嘴角上揚了一絲有趣的弧度,“我們今日就來賭一賭這老漁夫釣魚,如何?”
未等李承煦開口,身后眾人笑道,“倒是有意思,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符合你的性子?!?br/> “你就說行不行吧?!蓖醺毁F并不理睬他們。
“可以?!崩畛徐阋彩呛闷娴木o。
“既然你答應(yīng)了,那么沒點彩頭可不行?!?br/> 李承煦問道,“王兄想要何彩頭?”
王富貴從懷中取出銀票,拍在手上,“喏,看見沒有,若是你贏了,這些倒是你的,可若是我贏了,我也不貪,只要你一百兩,如何?”
“哦?此話當(dāng)真?”李承煦雖不愛財亦不惜財,可這擺在面前的白花花的銀兩,不要白不要,何況自己輸了也只要一百兩,怎么看自己都是不虧,隨即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