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掌柜怎么不知叫上本王一聲?!笨此埔蓡柕恼Z氣卻藏著不容置疑的責怪
殷紅紅翻看著賬簿,并未抬頭,也沒開口,倒是肩上的鸚鵡很是殷切的叫道,“你好,你好?!?br/> “殷掌柜的的鳥倒是有些意思,竟然還能開口說話!實在有趣?!?br/> 朱啼說道。
殷紅紅不以為然道,“王爺若是喜歡,不過一只鳥,贈予王爺便是?!?br/> 朱啼并未想到殷紅紅會如此說,反倒一愣,“君子不奪人所好,本王不過是看著有趣,這才隨口一提,何況這鳥殷掌柜也養(yǎng)了些時日,肯定是有感情了?!?br/> “王爺說笑了?!币蠹t紅放下賬簿,扭著水蛇腰,繞到朱啼的身后,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這鳥哪懂什么感情,說到底不過是個畜生罷了,一只畜生,哪里當得王爺說有趣二字,您說呢?”
“殷掌柜,此言差矣,便是畜生也非三六九等,這鳥是新鮮玩意兒,就好比那獵戶家養(yǎng)的狗,也算是畜生,但遇上危難,一心護主的也不在少數?!?br/> 朱啼說道。
殷紅紅接道,“既然畜生都有感情,那么人呢?”
“人自然是有感情的?!敝焯洳患偎妓鞯馈?br/> “那么王爺呢?”殷紅紅步步緊逼,“王爺是否有感情?如此時節(jié),王爺不應該回去看看嗎,反而來妾身這西樓。”
“殷掌柜不滿本王不請自來呢還是根本就不歡迎本王?”朱啼的語氣驟冷。
殷紅紅笑靨如花,“王爺多慮了,怎么會呢,妾身自然巴不得王爺來,不過妾身這顆玻璃心啊,可是實在傷不起了,若是王爺拒絕了妾身,那......”
古有周幽王為博佳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朱啼聽罷,面色多云轉晴,一個轉身抓住了殷紅紅的纖手,光滑、柔順。
殷紅紅的薄紗輕落,嘴角的笑意讓朱啼晃了神,待到反應過來,哪還有什么溫香軟玉,不過空留閨香。
“王爺,請坐。”
一切都想未發(fā)生一樣。
朱啼瞧見了沈流舒,“沈司也在啊,真是巧?!?br/> 沈流舒今日也不知是如何,特別不待見此人,雖然往常也不待見,并未起身,淡淡說了句,“王爺?!?br/> 朱啼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坐在了沈流舒的對面——殷紅紅的一邊。
“嗝!”
夾雜著腥氣和食物混合的奇怪味道,直沖朱啼而去,他嫌棄的捂住口鼻,瞪了韓學究一眼。
殷紅紅掩笑,銅鈴般的聲音響起,“學究吃得可盡興,小女子這些菜味道如何?!?br/> 韓學究搖搖晃晃的起身,摸了摸肚子,心滿意足。
“味道的話勉勉強強吧,盡興也算不得盡興?!?br/> 殷紅紅剝出一只金黃的蝦仁放到嘴里咀嚼,“學究這次可是吃飽了?”
“讀書人吃飯只吃七分飽,今兒個是除夕,這才敞開肚子吃了八分。”韓學究說起瞎話一向是臉不紅心不跳。
“哦?”
殷紅紅投來狐疑的眼神,韓學究裝作沒看見。
“你說這也正是奇怪的事,明明才翻過的賬簿,怎么又突然沾了灰塵?!闭f著殷紅紅還捧起賬簿吹了吹。
韓學究知道她這是想要翻舊賬,改口道,“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讀書人不過吃了九分飽,當真是不能再多了?!?br/> 殷紅紅不予理睬,又將賬簿翻了個面,用帕子擦了擦。
“九分九,頂打頂,實打實的只有九分九,誠心不能多了。”
看著韓學究一幅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樣,殷紅紅笑道,“學究這是怎么了,吃了多少便是多少,小女子又不是那小肚雞腸之人,既然叫您來,便撒開了吃?!?br/> “七兒,吩咐伙房,再去給學究上個二三十道菜,學究沒吃飽,可不能到時候外頭落了個小氣的名聲,說這西樓偌大的門面,連頓飯都供不起?!币蠹t紅不懷好意的沖著韓學究道,“西樓的招牌還得繼續(xù)做,您這飯也得吃飽?!?br/> 韓學究挺了挺肚子,攔住七兒,“矮子面前不說短話,讀書人雖吃飯只吃七分飽,但俗話說,好飯不怕晚,就不勞煩廚子們了,畢竟大過年的,歇歇?!?br/> “那可不行,學究不吃飽,小女子這心里始終不踏實,還是讓伙房再辛苦一番?!币蠹t紅又剝了一只蝦,送到沈流舒嘴邊。
這下換沈流舒蒙了,尷尬的伸出手想去拿過卻被某人的手背一打,那蝦仁依舊湊在他的嘴邊。
他知道不順殷紅紅的意是不行的,只得僵著脖子一口吞下,甚至不敢咀嚼,吞太猛了,噎著了悶聲咳嗽幾下,喝了一口湯,這才作罷。
朱啼今日格外的安靜,自先前坐下后并未說過一句話,只是優(yōu)雅的往嘴里送東西,細心的人可以發(fā)現,他便是再美味再喜歡的最多也不過吃了三口,老祖宗的規(guī)矩,不貪三。單是這么看,他確實稱得上當世人杰。
韓學究見殷紅紅喂也喂了,這才說道,“那個,突然想起來家里還有些事,讀書人就先走了,多謝殷掌柜的友情款待。”
一溜煙跑沒了影兒,別看韓學究一把老骨頭,又是個讀書人,雖挺個肚子,但這閃人的速度著實快。
窒息感,那種熟悉點窒息感,不止是殷紅紅還有朱啼,他正想喝一口湯,剛舀了一勺,手卻顫抖的無法將其送到嘴邊。
尤其是沈流舒,他感受到有一雙手,不,是無數雙手扼住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尤其是他的左瞳,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