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央~
不知何處傳來的呼麥聲。
悠揚(yáng)的馬頭琴。
長調(diào),短調(diào)。
一望無際的通古斯草原,游牧人民的額吉。
綠草豐美的牧場,馬兒在撒歡,羊兒在吃草,牛兒在奔跑.......
通古斯草原的敖敦部納哈他氏的牛羊駿馬最是健壯,他們擁有最豐美的牧場。
雅庫特雪山腳下的阿古拉部涂克冬氏是草原公認(rèn)的勇士部落,掏熊洞、翻雪山都是家常便飯。
而安札河畔的沐仁部杜拉爾氏扼住了草原的另一條命脈,純潔的神靈是騰格里的恩賜。
這幅沒有框子的畫,才讓通古斯草原更加的灑脫,無拘無束,就好似草原上的人。
“哦!哦!哦!”
這個馬背上的民族,熱衷騎馬。
年輕的草原兒郎赤裸著上身,露出黝黑的皮膚,正興奮的揮舞著馬鞭大喊大叫。
他正在追逐一匹狼。
是的,沒錯。
他正在追逐一匹孤狼。
他的臺格飛速的移動,將那匹孤狼趕向別處。
草原人有獵狗打獵的習(xí)俗。因此,他們非常重視選留一只好獵狗——“臺格”。
他的臺格并不強(qiáng)壯,可十分敏捷,最重要的是,他的臺格與他一般膽大。
那只孤狼無數(shù)次想反撲,可每次找準(zhǔn)機(jī)會張口,那小巧的東西就會從它的身邊滑走。
它十分惱火,它應(yīng)該是這片草原的霸主。
它是狼,是兇殘的代名詞。
嗷嗚!
它仰天長嘯,突然轉(zhuǎn)身沖向馬背上的少年。
可當(dāng)它躍起的那一刻,少年的并不慌張,從腰間拔出環(huán)刀。
血腥味會使狼瘋狂。
可面前的少年令它恐懼。
它瞧準(zhǔn)了不遠(yuǎn)處的羊群,心底有了主意。
可剛跑了幾步,便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十多匹駿馬將它團(tuán)團(tuán)圍住。
馬上是與少年同樣擁有黝黑皮膚的人。
少年緊隨其后。
“你行不行???”
一人問道。
少年翻下馬背,慢慢抽出腰間的環(huán)刀,走向那匹孤狼。
它的前腿還淌著血。
看著面前的人步步緊逼。
嗷嗚!
它屈著前腿,弓起身子,兇狠得瞪著少年,發(fā)出陣陣低吼。
少年突然揚(yáng)起刀,孤狼猛得向前一撲,順勢撲倒了少年。
片刻的寂靜,馬背上無人擔(dān)憂。
刺啦。
開膛,破肚。
少年翻開身上死透的狼,擦了擦臉上的血。
他興奮的一拍胸脯,朝著馬背上的眾人投去驕傲自豪的目光。
他是騰格里賜給草原的禮物,他的名字猶如他一般勇敢、強(qiáng)壯——阿不爾獅郎。
他收起自己的戰(zhàn)利品,翻身上馬,揚(yáng)起鞭。
一同奔向遠(yuǎn)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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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金庭,通古斯草原。
大遼金庭雖都是草原人,可是大遼信奉斡仁,而金庭信奉騰格里。
即便他們出自同源,即便他們一脈相承,即便在外人眼里他們是一個國家。
可各部之間的關(guān)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和諧,尤其是大遼各部與金庭各部,更是勢如水火。
草原人不善耕作,主食大多是牛肉羊肉,可若要吃些五谷雜糧,穿些錦衣還是得向不遠(yuǎn)的大宋去換。
大宋五谷雜糧并不吝嗇,反倒能從不懂行情的草原人手里拿到不少好處,可唯獨(dú)對鐵器看管得極為嚴(yán)格。
可總有人會趁著夜色偷偷用草原人最稀缺的鐵器來換取草原人健碩的牛羊和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美人兒。
大宋的人喜歡敖敦部的牛羊,沐仁部的美人兒還有馬奶酒。
這小小的“撮羅子”,擠滿了人,帳外時不時有人頭攢動,都想看看這帳內(nèi)到底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游牧名族人煙稀少,這么大陣仗的集聚還是這百年來的第一次。
帳內(nèi)眾人交頭接耳。
“到底是什么事,急急忙忙的把我們都找來,勞資我那新?lián)尩拿廊藘哼€沒享用呢”。
說話之人臉上有一條很長的刀疤,牙齒也是漏了幾顆,兇神惡煞,倒不像哈拉達(dá),更像個強(qiáng)盜,土匪。
“本汗倒是不知道,涂克冬現(xiàn)在已經(jīng)淪落到這種不堪的地步了嗎?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當(dāng)上哈拉達(dá),真是我輩之恥?!?br/> 涂克冬的首領(lǐng)倒是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張不了口,是他旁邊那位薩滿,好強(qiáng)。
此人頭戴十二叉神帽,別著腰鈴,右手持一銅偶神杖,左腰配刀,渾身上下滿是獸類圖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左眼為日,右眼為月,怎么看都像個神棍,但是大汗卻對他分外尊敬,“薩滿大人有何指示?!?br/> 那喚做薩滿的人,雙手向天敞開,突然,他的左眼似乎閃爍了一下,說了一大段嘰里咕嚕讓人聽不懂的話語,卻又閉上了雙眼,站在他身旁的小男孩卻是授意說道,“我?guī)熥鹫f,斡仁的旨意,要起風(fēng)了。”
突然,全場都安靜了,又是那名薩滿,閉著雙眼,嘴里依然嘰里咕嚕的說著什么,隨后又是如同個大神棍一般虔誠的敬畏天地,拿起酒杯,一敬天,二敬地,三敬斡仁(wo,第四聲)。
又是那個小男孩解釋道,“我?guī)熥鹫f大雨將至,游牧一族本就同根同源,應(yīng)該一起對抗這暴雨傾盆。”
說罷便扶著他那師傅離開了。
還是涂克冬的首領(lǐng),發(fā)出嘲諷的大笑,這笑聲仿佛蝙蝠的低鳴及其刺耳,“眾所周知,我們通古斯大草原,百年來幾乎都不怎么下雨,水靠的都是那坎兒井,何來暴雨傾盆?!?br/> 其余部落的首領(lǐng)紛紛點(diǎn)頭表示贊同。
“我相信薩滿大人?!蹦俏豢珊拐f道。
“納哈,我知道你信任那位巫師大人,但是凡事都要有根據(jù),不是嗎?”
納哈繼續(xù)說道,“所以本汗才讓各位哈拉達(dá)和長老前來共同商議此事,本汗之所以選擇在通古斯草原,便是為了掩人耳目,現(xiàn)在世人都以為我這個新可汗好戰(zhàn),下一個目標(biāo)必然是朝碌部的步六孤,但他們卻不知道,其實(shí)這是本汗放出的煙霧彈,都是先祖的智慧,為我們留下來通古斯這樣一片凈土,本來游牧民族就是地廣人稀,如今大雨將至,我等更該同心協(xié)力。本汗接到線人的密報(bào),那人的孩子來了。”
眾人皆是一驚,“您說的可是那個人的孩子?!?br/> 納哈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br/> “如此甚好,”一兩鬢斑白的古稀老兒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興奮,“我扶笛有救了,感謝納哈大汗?!边呎f還邊三叩九跪。
納哈趕緊去扶那長老,“拜火長老,快快請起。您的身份可是使不得啊?!?br/>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安札河畔的金帳內(nèi),歌舞升平。
金帳內(nèi)大部分人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唯獨(dú)一人例外。
小王爺阿骨打不同別的草原人,他做人做事極其講究。
用膳是,做事也是。
好比吃飯,若說其余人是大快朵頤,那他便是細(xì)嚼慢咽。
換做旁人早就被大罵一聲小娘們。
可無人敢說道他,不論是人前或是人后。
他的面前擺滿了各類的美味佳肴,許多是草原上不常見的,雕花精致,裝盤講究,符合他的性格。
草原人不注重這些虛的,他們只講誰更勇猛,誰更兇狠。
而阿骨打正是連續(xù)三屆的巴圖魯,他當(dāng)真無愧于涂克冬——草原第一勇士的血脈。
所以他們也只能說上一句,“小王爺,您可真講究。”
帳中人飲酒吃肉,可阿骨打卻擺弄著面前精致的茶盞。
大遼的人以納哈他為首,原先還有其余幾部,隨著時間推移,不斷的婚配,繁衍,如今也只剩下所謂的敖敦部納哈他氏一支嫡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