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洛道:“愿意和我說話了?”
“我——”心愿一窒,“我沒有不愿意,只是覺得想不通,所以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是想不通我為什么要一定要用這么殘忍的方法?”
“……是的?!毙脑覆坏貌怀姓J,她略微沉默后說道:“哥哥應(yīng)該也看見了吧,張菱現(xiàn)在是多么痛苦?!?br/>
“我不得不承認,我小覷了張菱與父親之間關(guān)系的惡劣程度。但是——”葉洛反問,“心愿,你覺得怎樣的方式才可以讓張菱得到解脫?”
“我……不知道?!?br/>
葉洛道:“我想你也明白,任其發(fā)展下去,張菱極大地可能性會變成【怪異】。其他的事情我不明確,但這一件事情我是可以肯定的——絕對不能讓張菱變成怪異。雖然目前我還不知道根本原因,但我想,一旦張菱成為怪異,必定會發(fā)生無比恐怖的事情,所以【系統(tǒng)】才會將張菱定為任務(wù)關(guān)鍵角色。”
一頓,葉洛忽然放緩了聲音,接著道,“心愿,如果我堅持要用目前的這個方式,你會怎么做?”
“我——仍然會百分百支持哥哥。只是,難道沒有其他方法嗎?即使通過《灰鯤事件》讓張菱內(nèi)心的壓抑和絕望得到暫時的釋放,但這就像是——”
葉洛接過話來:“就像是飲鴆止渴。張菱在未來的某一天還是會像顆定時炸彈般炸開,變成一頭怪異?!?br/>
說到這里,葉洛忽然看向窗外天邊的灰鯤,瞳中流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一個古怪的想法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從這個角度而言,《灰鯤事件》其實是一件好事情,因為它減少了【怪異】的誕生,至少減少了怪異的數(shù)量。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葉洛回過神來,接著說道:“我也明白,但是……這也是目前可以想到的唯一方法。因為我們還需要逼迫怪異現(xiàn)身。這是一舉兩得的方式?!?br/>
心愿沉默不語,葉洛可以感覺到她內(nèi)心的不平靜。
他沉吟半晌,臉上忽然露出一抹鄭重,緩緩說道,“心愿,接下來我會解釋一遍,而這也是我最后一次的解釋。你聽好了?!?br/>
“嗯!”心愿提起了精神。
“你還記得上次我們遭遇兜帽人之后,我和你說過的暗號嗎?”
“記得?!毙脑噶⒖陶f道,“暗號的問題是‘硬幣是正面還是反面’,答案是——”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比~洛打斷了她,“重要的是——我想要你好好回憶一下,上次我們?yōu)槭裁磿O(shè)立這個暗號?”
“為什么?”心愿一怔。
那是因為當時她潛藏在【傘】中卻聽見了一個莫名親切的聲音,她以為那是葉洛的聲音,便從【傘】中探出了意識,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位陌生的存在。以免下次再發(fā)生同樣的事情,所以設(shè)立了這樣的暗號。
她正要說出原因,卻被葉洛再次打斷,“正是這個原因?!?br/>
“正是這個原因?”心愿茫然,繼而反應(yīng)過來,“哥哥,你是說這就是你為什么要執(zhí)行目前這個計劃的原因?”
“對。只是——”葉洛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你需要將這個原因反過來考慮?!?br/>
“反過來?”心愿更迷茫了。
反過來,反過來……反過來是什么?
心愿在心中喃喃自語。
“如果你還是不理解,我再稍微提醒一下。你還記得在《花鳥市場》中,為何我會與那個女人說那么多廢話嗎?那些廢話是說給誰聽的?”
說給誰聽的?那些話看似是說給她的媽媽的,實際上是說給她的——為了喚醒她的求生之心。
“心愿,你如果想起了那個原因。那么,再將那個原因倒轉(zhuǎn)過來,就是我現(xiàn)在為何會如此行動的原因了?!?br/>
說完這句話后,葉洛再也不解釋,緊緊閉上了嘴。
他已經(jīng)說的夠多了。
再多,恐怕就會“隔墻有耳”了。
……
……
許愿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
屋外耀眼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她躺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住眼睛,只覺得頭疼欲裂,簡直就像是宿醉一場后的第二天,可她分明滴酒未沾——她最厭惡的就是酒,平時看見那些醉醺醺的男人更是痛恨不已。
強忍著那股眩暈,雙手撐著床面爬了起來,許愿坐在床頭,抱著雙腿,腦袋放在膝蓋上,側(cè)眸怔怔望著墻邊立著的衣柜。
衣柜上鑲嵌的鏡子里反射出她蒼白而憔悴的臉。
倏然間,她想起了自己為什么頭會這么疼。
那是一場噩夢。不,不對——
“是兩場噩夢?!?br/>
她喃喃自語,終于想了起來,她居然連續(xù)做了兩個噩夢,難怪會頭疼欲裂。
“噩夢的內(nèi)容是什么來的?不行,我要趕緊記錄下來?!?br/>
想到葉洛說過的“記憶中會潛藏著關(guān)于老大的痕跡”,許愿忽然意識到這突如其來的噩夢可能與這神秘莫測的《灰鯤事件》有著重要的聯(lián)系。
她強忍著難受下了床,踩著拖鞋踉踉蹌蹌地走到了窗前的書桌前坐了下去。隨意翻開筆記本,一只手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另一只手撿起簽字筆,她開始嘗試在白紙上勾畫和記錄起來。
“第一個噩夢……”
在第一個噩夢中,她站立在一棟大廈的天臺邊緣,腳下是令人頭暈?zāi)垦5母呖眨^頂是烏云密布、風(fēng)雨欲來的黃昏。
隨著她的回憶,她似乎也漸漸再次回到了那噩夢世界之中——
來自天際的狂風(fēng)吹拂著她的烏黑長發(fā)和白色裙擺,巨大的陰影憑空出現(xiàn),瞬間塞滿了她的瞳仁。那是一頭巨大的灰鯤,驀然降臨在她頭頂,而在那灰鯤的頂部正有一個人影,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仇恨與厭惡。
那個人的樣子是——
寫到這里,許愿驟然停手,頭顱內(nèi)部的刺痛伴隨著回憶愈發(fā)強烈,直讓她呼吸紊亂、心跳急促。咬牙強忍著,她還是敵不過那似乎要炸開她腦袋的劇痛,不得不停止了回憶。
抬眸望向遠空,大口呼吸著,緩了好半天,她又不服輸?shù)厥捌鸸P,再次開始回憶,但這一次,卻怎么也想不起之后的事情了,也想不起那“人影”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