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江灘邊上。
京子的尸體被埋在了那里。
小鳥游呆呆地坐在那里,花子陪在她身旁,低聲說著什么,似乎在安慰著這位傷心的大姐姐。
公路欄桿旁,葉洛遠望著那邊,微風吹拂著他的發(fā)絲,露出下面冰冷的雙瞳。
他忽然對身邊齋藤開口,“齋藤。剛才花子問我,爸爸是不是當了逃兵。”
齋藤身體一僵。
葉洛繼續(xù)說道,“我說沒有。花子的爸爸只是聽錯了?!?br/> 齋藤低頭不語,雙手握拳,身體拼命顫抖,良久,才開口,“抱歉!”
葉洛像是沒聽見,繼續(xù)說道,“花子連忙跟我說,爸爸下次一定不會聽錯了?!?br/> “齋藤?!彼従徧痤^,凝視齋藤,淡淡說道,“花子說的是真的么?”
被葉洛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瞳凝望著,齋藤的呼吸瞬間停止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葉君?!?br/> 齋藤重重彎下了腰。
“最好如此。因為,大概也不會有下一次了?!比~洛說著,收回了眼神,驅車向小鳥游那邊靠近。
過了好久。
齋藤才直起了已經(jīng)僵硬的腰桿,江風襲來,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早就濕透了,冷風一吹渾身發(fā)寒,殘留的恐懼揮之不去。
那種恐懼來自于葉洛。
在被葉洛凝視的那一瞬間,齋藤有一種被大貓凝視的錯覺。
葉洛的那雙眼睛詭異而又可怕。他從未在人類身上見過那種瞳仁——
白如灰燼,黑如濃墨。
被盯上的一剎那,如墜深淵。
……
……
“接下來,我要開始講規(guī)則了?!?br/> 葉洛一頓,看向了雙眼通紅的小鳥游。
少女點了點頭,聲音哽咽但眼神堅毅,“我沒事了。葉君,你說吧。”
“我先說結論——大貓的察覺范圍應當是三百米以內。這一點是從你們被攻擊的地點看出來的,剛好位于距離大貓三百米的地點?!?br/> 葉洛掃視兩人一眼,“大貓其實是在害怕——不如說它一直都在害怕?!?br/> 他看見兩人露出愕然的神情,說道,“你們是否以為該害怕的其實是我們?大貓就是試圖讓我們這么去想?!?br/> “它在每一輪游戲中,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殺人,為什么還要刻意營造出恐怖的氛圍?難道是為了享受我們的驚恐和絕望么?恐怕不是吧……”
“仔細想一想?!比~洛盯著兩人,“動物在面對恐懼的時候除了轉身就逃還會怎么做?齋藤你說?!?br/> “會張牙舞爪,作出受到威脅姿態(tài)?!饼S藤聲音沉悶地說道。
“正是如此。”葉洛點頭,“大貓所作的一系列舉動,正是在‘張牙舞爪’。就說剛才,它分明可以挑一塊更小的石頭,隱秘而又快速地砸向你們,讓你們措手不及??伤袅艘粔K大石頭,還要用眼神提醒你們它看到你們了,接下來還刻意用那么慢的速度展開進攻姿態(tài)——不就為了恐嚇你們么?它是想做什么?齋藤你說?!?br/> 齋藤緊緊握拳,聲音干澀,“想讓我們逃跑!”
“是了。它想讓你們逃跑,或者說是想要齋藤——拿到鈴鐺的人——逃跑。因為它的攻擊目標本就不是齋藤你。”
齋藤愕然,“可是它的眼神分明是知道了鈴鐺對它的威脅。它理應先殺了我?!?br/> “齋藤,如果是你想要殺人,還會用眼神提醒對方么?”葉洛提高了聲音,帶著厲色,“還要死多少人,你們才不會低估大貓的智力?”
“可——為什么?”齋藤結巴起來。
“因為它不能攻擊鈴鐺!”葉洛冷冷道,“當時你站在兩人身前,巨大的鈴鐺擋在眾人身前,它沒有辦法越過鈴鐺攻擊到你們,所以它只能夠先把你恐嚇走——這是唯一合理的猜想。”
“這么說……”齋藤臉色蒼白如灰,“如果我不逃跑的話……”
“大貓也不會進攻?!比~洛淡淡說道,“是你殺了柴崎京子?!?br/> 齋藤身體一僵,隨后開始瘋狂顫栗,他臉色愈發(fā)慘白,突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猛地沖到了欄桿旁,彎腰俯身,用力嘔吐了起來。
那嘔吐聲是如此劇烈,令人頭皮發(fā)麻、抓心撓肺,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