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場并不遠,應該是和孝陵衛(wèi)的校場連在一起的,馬場上也有不少孝陵衛(wèi)的兵丁在訓練騎馬,一時間蹄聲震震塵土飛揚。
金不換特意找了塊遠離人群的僻靜地方,然后沖不遠處一招手,立刻有衛(wèi)所兵牽過來三匹馬,有兩匹是普通的蒙古馬,而第三匹淺棕色幾近金色的高頭大馬卻是異常神駿,足足比旁邊的馬高出小半個身子,毛短皮薄,雖然看起來比蒙古馬瘦,卻是肌肉虬結,油亮的毛皮更是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我去!汗血寶馬!”張?zhí)廊滩蛔〉吐暯辛顺鰜?,金不換有些詫異地轉頭看了他一眼,一邊親昵地摩挲這馬脖子一邊道:
“小叔倒是好見識,這的確是大宛進貢來的汗血寶馬,乃是圣上賜給叔爺爺的坐騎。”
張?zhí)喇斎徽J得,他后世去中亞作學術訪問時,曾在土庫曼斯坦參觀過汗血寶馬國家博物館,知道這馬學名阿哈爾捷金馬,不但是土庫曼斯坦的國寶更是世界三大純種馬之一,尤以速度見長,名副其實的千里馬,他后世寥寥無幾的幾次騎馬經歷,就包括騎汗血寶馬。
“這匹馬叫金子,跟俺們家一個姓,叔爺爺交代了,這馬就送給小叔,”金不換把馬韁繩遞過來,又略帶點情緒的補了句,滿臉的不舍。
張?zhí)澜舆^韁繩,也學著金不換的樣子和金子來了個親密互動,卻被金子一扭臉直接給無視了,張?zhí)酪膊粴怵H,直接生摟硬抱,還嬉皮笑臉地一口一個小金子的叫喚。。
金不換隨后講解了一番騎馬的基本要領,接下來讓叔侄三人自己練習。六叔以前在武昌做奉國中尉時就會騎馬,騎術還算不錯,適應了幾下就開始滿場撒歡,劉呼蘭以前在謝家趕騾車對這大畜生也不陌生,加上身體強壯靈活,沒多久也騎得似模似樣。
反倒是張?zhí)莉T得小心謹慎,只敢慢悠悠的貼邊遛縫一路小跑,生怕金子突然發(fā)脾氣撂蹶子給他來一下狠的。才跑了沒多一會兒,金不換突然走到近前,嘴里念叨著,小叔你這樣練是不成的,然后猛地在金子的后臀上重重拍了一掌,大喊一聲“駕!”
金子立刻以極迅捷的速度嗖地竄了出去,張?zhí)乐挥X身子瞬間后仰,差點沒從馬上翻下去,幸好手還攬著韁繩,但蒙圈之下,腦子里一片空白,之前學的那些騎馬要領也忘在腦后,只是下意識地抱著金子的脖子,任其圍著馬場肆意狂奔越跑越快。
“哈哈哈!看到沒,這樣才成?!苯鸩粨Q狂放大笑,著實出了口惡氣,
“你干什么!這要摔到鋒兒我……我跟你沒完!”附近的六叔不由得鞭指金不換,怒道,
金不換雙手抱膀,撇了撇嘴沒吱聲,明顯不屑一顧。
六叔也懶得理他,目光連忙滿馬場的追尋金子和張?zhí)赖纳碛埃鸵娺h處那群奔馳的騎兵堆里,一道金色的閃電,左穿右突,一匹又一匹地超越在場所有還在跑動的馬匹,呼嘯而過,張?zhí)滥切∩戆咫m然搖搖欲墜上下飄蕩,卻還始終沒驚慌失措失去控制,這才放下心來,轉頭沖一旁的金不換冷哼了一聲。
慢慢的,張?zhí)肋m應了金子的急速狂飆,人也變得冷靜下來,按照之前所學嘗試著給金子發(fā)出指令,逐漸重新掌握了主導控制住金子。心下很清楚自己是被金不換給陰了,等金子撒歡跑了幾圈后,張?zhí)莱晒Φ淖尳鹱又饾u降速,然后在金不換身前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和顏悅色地說道:
“不換啊,明兒個你不用跟小叔去了,回頭我會和義父說……”
“啊!”之前還滿不在乎的金不換立刻有點傻眼,
頭晚叔爺爺可是耳提面命再三叮囑,一定要用心伺候這位小叔,更要完全聽從小叔指揮,甚至說出小叔的命比自己的命還金貴,若有差池提頭來見的狠話來,之前金不換也只是多年**的慣性思維,外加叔爺爺把心愛的金子送人的不舍和不忿,就沒忍住,想給年紀不大看起來挺弱的張?zhí)纴韨€下馬威。但真要因此被辭退,對自己有大恩,又素來積威甚重的叔爺爺肯定饒不了自己。連忙滿臉堆笑湊上前去躬身施禮,軟聲道:
“那個……小叔,之前不換就是跟您開個玩笑,不換給您陪個不是,您饒了我吧!”
這是張?zhí)酪呀浵埋R,走到他跟前,趴在耳邊輕聲說道:
“金不換,義父有沒有告訴你,我們做的是事關千千萬萬人的大事?”
“有有,”金不換連忙點頭,叔爺爺雖然沒具體說,但的確說類似的話,
“而且義父既然讓你跟著我,就說明他老人家沒把你當外人,覺得你可以信賴,所以,我是真的沒那閑心也沒那閑工夫跟你逗悶子、磨心眼,要么一心一意跟著我干,要么走人,就這么簡單?!?br/> “不換錯了,下次再不敢了,”
金不換先揚后抑變臉極快,反倒讓張?zhí)佬睦镏睋u頭,之前他說的是實話,張?zhí)雷杂X不帶有御下有方的領袖氣質,也不想把心思浪費在這上面,那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揚短避長。從心底里他更希望用年紀更小社會閱歷清白些的,有機會直接按自己的思路塑造成型,但那需要時間,至少現在還不行,金不換的事雖小,但以后說不準會遇到更多類似的,這也算給自己提了醒。
唉,看來建立一個以洗腦和條件反射行為為主題的特訓營機制勢在必行,甚至要和自己局部工業(yè)化科研體系建設同期進行才行。
勞資是科學家,雖然管人不擅長,但勞資也可以用科學的手段,用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去征服你控制你!
念及于此,張?zhí)览淦鹉榿砗曊f道: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敢陽奉陰違耍心眼,定不輕饒!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