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的出殯極其簡單,簡單到令人發(fā)指,沒有陪葬,沒有盛大的儀式,只有一個生鐵做的棺材,上邊刷著精致的木紋,據(jù)說是陛下賜的。
沒有人敢問,為什么用生鐵做棺材,禮部的官員這些日子都成了啞巴,上朝的時候,全部都一言不發(fā),除了東宮以前呂氏居住的小院子,和朱允炆的素色長袍,整個皇宮之中,感覺不到絲毫悲傷的氣氛。
深夜。
深宮的甬道很長,朱允炆一個人提著昏黃的宮燈,默默的抽泣,站在朱標(biāo)書房的不遠(yuǎn)處,四處張望卻不敢進(jìn)去。
秋風(fēng)吹落樹上的黃葉,在宮燈的倒映下,樹枝的影子印在深紅色的宮墻上,張牙舞爪,如同妖魔一般。
朱允炆縮了縮脖子,強(qiáng)自鼓起的勇氣,在慢慢的流失。
“可能這個時候,大哥正在皇祖母那里,纏著她老人家講故事吧……”
朱允炆小小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種叫嫉妒的東西,他不明白自己的母妃為什么會突然暴斃,平時消息靈通的宮女太監(jiān)們,這一次也集體變成了啞巴,就算是他天天支楞著耳朵聽,也聽不出分毫有用的東西。
但是同樣沒了娘,為什么大哥就能受百般寵愛?他自己卻要如此凄苦?
但是朱允炆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不遠(yuǎn)處,一個略帶佝僂的身影,正在默默的看著他。
不是別人,正是朱元璋。
只是他現(xiàn)在的臉色并不好看。
“這孩子真是完蛋,想問便進(jìn)去問,你那狠心的爹,如果不告訴你,我這個當(dāng)爺爺?shù)臅阏f,但是你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真他娘……他奶奶不像個有把的!”
“和咱大孫子真的是比不了!”
朱元璋想起朱雄英,滿眼嘉許,他是一個刀頭舔血死人堆里打滾的真漢子,他深深的知道,一個男人有沒有種!關(guān)鍵的時候能不能靠得住,根本就不是平時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平時喊打喊殺,上了戰(zhàn)場,一見血就尿褲子,平時默不作聲的蔫漢子,上了戰(zhàn)場,一見血就眼睛通紅!
自己這個小孫子,雖然平時表現(xiàn)的頗有賢能,但是今天晚上這一幕,可算是讓他失望透頂!
老朱不怕朱允炆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是這孩子,跑到奉天殿上去質(zhì)問他,他也不會生氣,但他生氣的是,到現(xiàn)在,自己這個小孫子依舊表現(xiàn)得慌里慌張,猶猶豫豫!
朱元璋冷哼一聲。
“滿倉!去告訴太子一聲,他兒子正在門口,讓他快點(diǎn)派人去伺候………”
“哎……”
話說到一半,朱元璋才發(fā)覺,原來那個自己身邊的老仆,已經(jīng)不在了。
身邊默不作聲,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更沒有一個人敢出言安慰。
“娘的!”朱元璋笑罵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老嘍……”
隨后面色一變,指著身后一個中年太監(jiān)說道。
“你過來!”
朱元璋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旁邊的石墩子上。
中年太監(jiān)慌忙跪在地上,往前膝行兩步。
“陛下……”
“你他娘個狗太監(jiān)!”
朱元璋忽然飛起一腳,直中他的面門,中年太監(jiān)被踹了個跟頭,鼻口出血,但他也馬上爬了回來,重新跪在朱元璋跟前。
“去告訴太子!讓他管好自己的兒子!”
朱元璋甩下一句硬邦邦的話,直接一甩袖子,“擺駕回宮!”
樹枝一陣晃動,好像誰都沒來過一樣,還在猶豫的朱允炆,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還是默默的退去了。
與此同時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