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嘆道,“當(dāng)初我還覺得馮姨娘心氣兒高,不是個好相與的,沒想到阡兒松兒這一病,倒試出了她的真心。”
柳侍郎點頭,“正是,難為她了?!?br/>
柳夫人白他一眼,“打蛇隨棍上是吧?得了,我也不是個妒婦,待松兒病好,把她抬成平妻吧,他兒子也快要說親了,成了平妻,也好在外頭說話?!?br/>
柳侍郎喜道,“夫人果然明理,好,就這樣辦!”
內(nèi)室里,耳力敏銳的華裳已聽到柳氏夫婦的對話,哂然道,“恭喜馮姨娘,要得償所愿了?!?br/>
馮姨娘茫然道,“鬼醫(yī)大人請明示,喜從何來?”她可沒華裳這么好的耳力。
華裳卻并不多言,進了內(nèi)室,“二公子最近如何?”
“回鬼醫(yī)大人,二公子的狀況與大公子一般無二,都是先開始身上癢,抓破后就流血流膿,人也高燒不退,如今已是半昏迷。”馮姨娘說著說著,就開始抹眼淚。
華裳忍不住諷她一句,“馮姨娘心倒是好,待柳夫人的兒子如同親生。”
馮姨娘心中沉了沉,是她的錯覺嗎,為何鬼醫(yī)對她似乎很有成見,一直在冷嘲熱諷?“讓大人笑話了,是夫人和老爺待我極好,我無以為報,只能盡自己微薄之力,照顧兩位公子。”
“馮姨娘是大義之人?!比A裳挑簾,就要進去。
“大人,”馮姨娘趕緊提醒,“二公子的樣子有些……大人心中有數(shù)就好?!闭f罷退到一邊侯著。
華裳入內(nèi),就見床榻上躺了個瘦小的男人,臉色青白,頭發(fā)散亂,看年紀大概只有十五、六歲,雖然昏迷著,表情卻十分痛苦,不時發(fā)出輕輕的呻吟來。
身上蓋著一床深顏色的棉被,難聞的味道充斥著整間屋子,不用說別的,光這味道,也足以讓其他人退避三舍了。
華裳坐下來,替柳松診脈。
馮姨娘安靜地站在一邊,表情安然。
診了一會之后,華裳掀開棉被,揭起柳松的衣服,仔細檢查他身上的傷口,還以銀針挑了些膿血,放到鼻子底下去聞。
馮姨娘眼里閃過奇怪的表情,大概沒想到,她會毫無顧忌吧。
以往那些太醫(yī)都是隔著紗帳診一診脈,隨便看兩眼,開下藥方就走,之后再不來了。
“嗯……”柳松忽然醒了過來,隱約看到床前有人影,駭了一跳,“牛頭馬面,不要抓我!”
華裳啞然:這貨以為自己死了呢,都看到牛頭馬面了?
馮姨娘溫聲解釋,“二公子莫慌,這是老爺請來的神醫(yī)?!?br/>
“神醫(yī)?”柳松醒過神苦笑,“沒的用了,都請了多少神醫(yī)了?神醫(yī)是沒用的,鬼醫(yī)還差不多?!?br/>
他原也是喪氣話,馮姨娘卻掩嘴笑了,“二公子說對了,這位正是赫赫有名的鬼醫(yī)大人?!?br/>
柳松便愣了神,“鬼、鬼醫(yī)?”
真的有???
當(dāng)然,這“赫赫有名”四個字,馮姨娘卻是言過其實了,華裳以“鬼醫(yī)”之名救人,才大半個月時間,名聲才起,柳侍郎也是機緣巧合才得知,通過特殊渠道遞了帖子,要不然還請不來呢。
“沒錯,所以二公子放心,鬼醫(yī)大人一定會治好你的?!?br/>
柳松眨眨眼睛,看著華裳,“你是個女的?”
華裳發(fā)現(xiàn)他醒來后,整個人顯得有生氣了許多,而且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很純凈,顯見得是個心地好的孩子。
“是。”
“你為什么要做鬼醫(yī)?光明正大地給人看診不好嗎?”柳松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