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正院的時候,趙氏柳氏領(lǐng)著幾個孩子都已經(jīng)到了,看著幼菫領(lǐng)著兩個孩子進(jìn)來,趙氏暗暗驚訝,卻是熱情地迎了上去。
“大嫂新婚燕爾的,要照顧國公爺,還要照顧兩個孩子,真是辛苦了?!彼墒锹犝f國公爺昨晚沒有宿在木槿園。
幼菫淡淡笑道,“沒什么辛苦的,兩個孩子都很乖巧?!?br/> 永青已經(jīng)被放到了炕上,在老夫人身后依偎著,聞言說了一句,“母親講故事?!?br/> 老夫人高興地把永青摟到懷里,“喜歡母親嗎?”
“喜歡。母親好看,會講故事?!币痪湓捵尷戏蛉撕呛切α似饋?,摟著他淚光閃閃的,“你倒會夸人?!?br/> 她跟幼菫說道,“這兩個孩子和你投緣,以前也沒見她們跟誰這么親近過,我昨兒還擔(dān)心他會鬧你?!?br/> 幼菫也沒想到永青這么會說話,這回答堪稱完美啊。“昨夜是兒媳的不是,和青兒玩著玩著就睡著了,也沒跟母親您說一聲,害您大晚上的還去了一趟木槿園。”
老夫人親昵地拉著她的手,“哪有那么多不是,我就當(dāng)是散步消食了,他從出生就沒離開過我,我看了才能放心?!?br/> 婉云看看卉云手中的兔子,又看看永青手中的兔子,拉著幼菫的手說道,“大伯母,我也想要小兔子。”
趙氏上前去拉她,“別鬧你大伯母,你想要母親給你做?!庇指浊炚f道,“這孩子被我慣壞了,沒有比她更調(diào)皮的了?!?br/> 幼菫笑著說道,“孩子就該活潑些。我那里做了好幾個,本就打算幾個孩子一人一個的,只是這兩日事情多,還沒來得及分出去?!彼裨普f道,“過會我讓丫鬟給你送過去。”
“謝大伯母。不用給我送了,我自己過去拿!”倚云聲音清脆響亮。
幼菫摸摸她黑亮的小抓髻,笑道,“好?!?br/> 老夫人打發(fā)了幾個孩子去外面玩,問柳氏,“老三多久沒去你院子了?”
柳氏語氣淡淡,“兒媳也記不清了?!?br/> 柳氏也是出身將門,父親是老榮國公麾下的一員猛將,她之前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老夫人無奈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老三性子浮躁,你該多約束他,定好了規(guī)矩,不能任他胡來。偏院還是少讓他去,你們總得生個嫡子才行?!?br/> 柳氏臉上沒有一絲變化,恭敬地應(yīng)道,“兒媳知道了。”
老夫人看她也不似是聽到心里去了,也不再跟她說話。
趙氏還要掌家,就帶著孩子先行一步,柳氏也跟著走了。出了正院,趙氏笑著說,“大嫂成了母親跟前的香餑餑,弟妹也是嫡親的兒媳婦,卻要靠后了?!?br/> 柳氏淡然道,“大嫂沒來時我也是靠后的,二嫂您忘了嗎?”
趙氏臉色一僵,柳氏看似淡然無害,對她說話卻從未客氣過。她笑道,“弟妹你多心了,母親一向是疼你的?!?br/> 柳氏沒再跟她說話,領(lǐng)著丫鬟走了,連聲道別都沒有。
老夫人問幼菫,“老大可曾陪你在府離逛過?”
幼菫在和炕上的永青扔著兔子玩,聞言答道,“這幾日事情太多,還不曾逛?!?br/> “今日天氣不錯,咱們一起出去走走,咱府里園子的景致不錯,現(xiàn)在正是好時候。”
幼菫應(yīng)了下來,永青見她不扔兔子了,不悅地喊叫著。
永青的性格自卑怯懦里帶著戾氣,又很敏感,她安撫了他幾句,待他安靜了下來,說道,“我還沒在府里逛過呢,自己走估計都要迷路,咱一起出去逛逛,好不好?”
原來母親和他一樣,也沒在府里逛過,他想了想,答應(yīng)了下來。
東院住著二房和三房,布局要稍顯局促一些,不如西院那邊寬綽。路上遇到丫鬟婆子,紛紛駐足躬身請安,她們只是聽說國公夫人好看,今日見了才知道有多好看。這一路遇到的下人似乎有些多。
幼菫也漸漸對這種關(guān)注習(xí)慣了,淡定從容地接受著她們的請安。
經(jīng)過梧桐院的時候,聽見院子里有尖銳的哭訴聲,“夫人若不能替妾身做主,我們母女怕要活不下去了!”
老夫人皺眉,眼神示意了下,廉媽媽轉(zhuǎn)身去了院門口拍門。
老夫人跟幼菫道,“咱先去園子里。”
認(rèn)親那日只去了飲春閣和祠堂,已覺得院子很大,今日逛起來才知道,那日見到的只是院子的一角。單是那一大片的荷塘,就有半個程府大小了,荷塘旁楊柳依依,后面是片梅林。
她們進(jìn)了梅園旁的一處亭子,亭子三面鑲著琉璃,里面很暖和。琉璃很稀罕貴重,大塊的用來作窗戶,委實是奢靡。
丫鬟鋪了錦墊在石凳上,老夫人坐下說道,“先在這里歇息一下,我也很久沒走這么多路了。”
見幼菫盯著琉璃窗,說道,“那是老三整的,就為了冬日里能在這亭子里賞梅,花了一萬多兩銀子。老大知道了差點打斷他的腿,誰拉都拉不住?!?br/> 幼菫望著窗外的梅林,如果是梅花盛開的時候,在這里面賞梅定然是很愜意。這位三叔她還不曾見過,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她笑道,“三叔是風(fēng)雅之人,他挨了一頓打,咱倒跟著享受了?!?br/> 老夫人應(yīng)是很喜愛這個兒子,她呵呵笑著,“這倒是。說起吃喝玩樂來,沒人比得過他了?!庇终f道,“老大小的時候也是這種頑劣性子,和老三很像,整日的在外面闖禍,為此沒少挨他父親的揍。他喜歡吃魚,皇宮里養(yǎng)的觀賞的魚讓他偷了烤著吃了不少。只是他父親去的早,才十五歲,整個國公府的擔(dān)子都壓到他肩上了,被逼著長大了……”
十五歲襲爵,跟自己現(xiàn)在一般大。偌大的國公府,還有人人垂涎的西北軍兵權(quán),孤兒寡母,虎狼環(huán)伺,其艱難可想而知。換做旁人,整個國公府早就傾覆了。一個鮮衣怒馬張揚(yáng)灑脫的少年,到底要經(jīng)受了多大的磨難,才能變成現(xiàn)在沉穩(wěn)寡言的樣子,還那么的……暴戾。
幼菫不由得有些心疼起他來,他說上陣殺敵是他的的宿命,保住蕭家不倒也是他的宿命,他有沒有哪一日是為了自己活著。
老夫人說著臉上的笑容也淡了,“當(dāng)年皇后還強(qiáng)行給他和甄氏賜婚……”老夫人頓了頓,“他心里苦,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擔(dān)待他一些?!?br/> 原來他跟甄蘭也是賜婚,也不知道當(dāng)年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和藹的老夫人這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