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屋內,賈政已經到了,賈赦還沒來。
賈璉先問賈母安,又問賈政安,賈母和賈政皆是點頭,點頭后,賈政唉聲嘆氣,賈母把范慎要搜撿外書房的事兒對賈璉說了。
賈璉聽后,皺了眉,“如此一來,我等也是有嫌疑的?”又看賈政,“二叔也有?”
這件事兒什么目的一看就知,只是賈璉為了不表現的過于淡定,才有此一問。
賈母輕嘆一聲,“這也是沒法子?!庇终f,“再者,如果你們沒有拿,這么做也是去去嫌疑的意思?!庇直WC道,“只此一次,以后絕不再有這事兒?!?br/>
話音剛落,賈赦肅著正經臉,慢跑幾步進門來,賈璉和賈政忙問了好,賈赦不耐煩擺擺手,問賈母安,還沒問完,賈珍帶著賈蓉也來了。
賈母看著滿屋子的人,先愁容滿面的把范慎搜撿外書房的事兒說了,說完,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詭異的沒有一個人出言反駁。
賈璉心中明白過來,看來不僅僅是他得到了消息,這幾個人都有人通風報信。
今兒這事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賈母又說:“你們放心,只找玉,其他不會動,也不叫他們動?!?br/>
幾人不約而同的點頭,異口同聲道:“老太太拿主意,我們聽著就好?!比缓?,各人各找座位坐下,靜默無言,等著范慎的“搜撿”結果。
賈璉坐在一邊,垂著眼皮,想著這件事兒的真正目的。
他相信,以賈母的精明,絕對不會同意范慎真的搜撿書房。
他還沒有官職,書房里只是些書,倒還是不礙事。
但賈赦、賈政、賈珍這三人,身上或是有爵位,或是有官職,書房里肯定有些不能見人的東西。若是被搜出來,那就要了命了。
既然不是真的搜撿,那大約還是試探每個人的反應,暗中觀察,叫人出錯,好抓個現行?
賈璉深吸口氣,從現在開始,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在范慎和賈母的監(jiān)視下,若是一個不好,會前功盡棄。
他需得小心了。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天邊由只一片紅變成大亮。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范慎進屋來,先掃視一眼。
賈璉和賈赦、賈政他們一樣,嚴肅而鄭重的看著他。
范慎仔細打量了眾人片刻,摸著胸前的胡須,眼皮一垂,朝賈母拱手道:“老太太,玉已經找到了?!闭f完猛然抬眼盯著在場的眾人看。
賈璉正扇著扇子的手一頓,眼角余光瞥到賈母、賈赦、賈政等人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于是按照剛剛進門時候給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跟著也笑了起來。
從昨晚上到今天白天,他壓根兒就沒有動過那塊兒玉,即使有人監(jiān)視也無礙。
即使他剛剛猜錯了,范慎真的搜撿了書房,他有自信,那玉放的嚴密,普通人不仔細看,壓根兒看不到。
而且,如果范慎真的找到了那塊兒玉,一進門就應該拿出來,而不是報完喜之后,站在門口盯著觀察眾人。
范慎肯定沒有找到那塊兒玉,只是大約懷疑偷玉的那人就在這里面其中,所以想試一試幾人的反應。
賈璉一邊搖著扇子笑,一邊盯著范慎,看來刑偵手段用完了,改用心理手段了。
這場貓和老鼠的較量也才剛剛開始。
但根據前世風靡一時的《貓和老鼠》的動畫片看,貓,并不一定能抓住老鼠,只要老鼠夠謹慎!
賈璉也明白,他此時只要露出一丁點反常,范慎一定會像聞到血腥味兒的鯊魚,猛撲上來,咬住他不放。
所以,他盡量保持著看起來還算愉悅的笑容,坦然面對著他。
范慎看了一圈兒,除了賈赦漠然沒有表情、毫不掩飾自己的心緒外,其他人表現的好像都很高興。正要再仔細琢磨時,忽然琥珀來報,“二奶奶來請安了。”
賈璉一聽,毫不猶豫地收了笑容冷了臉,垂下頭盯著手中扇子上的山水圖來回翻看。
這個不是裝的,是他的真實反應。
但,這也很合情理,他和王熙鳳一向分居、關系不好,兩人見面一般不怎么說話,除非不得不說。這個不僅僅整個賈家,和賈家來往親密的人都知道。范慎審案子,沒道理連這個都打聽不出來。
范慎也僅僅是掃了一眼賈璉,沒再關注。
賈母望著賈璉輕嘆一口氣,朝琥珀擺手,“告訴她,今兒人多,不必過來了?!庇肿允б恍Γ澳昙o大了,剛剛還想著打發(fā)人給她們說一聲不必來了,他們幾個一到,倒是忘了?!?br/>
琥珀福了福,出去了。
賈璉依然臉色不渝,合上扇子,瞅自己的手指甲,前兩天剛剛剪過,倒是不長。
賈母望著范慎,“范大人,不知那玉?”
范慎四周一瞅,躬身道:“為了貴府聲譽,我想單獨對老太太說。”
賈母猛點頭,然后攆走幾人。
眾人都無心交談,匆匆忙忙的各自回各自的書房。
賈璉回了自己的外書房,大致一掃,書還完整的摞著,墻上的字畫也掛的端端正正,書桌上的筆墨紙硯和他走時候一樣,古董擺設等更是一個不缺,透過窗欞射到地上的太陽光下,地上的腳印也并不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