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聲音十分洪亮,幾乎傳遍了整個院子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原本正在毀壞著院子里花草的侯府丫鬟,所有的動作都瞬間僵住,而那原本在那里趾高氣昂的指揮著眾丫鬟的顧大娘,臉上的得意也在此刻瞬間龜裂,變得極其詭異。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不敢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二小姐平日里再是深入簡出,她們鮮少接觸,但是,主子們的聲音,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還是分得清楚的,方才,那聲音……正是二小姐!
可是……一想到昨晚便傳出來的消息,二小姐不是死了嗎?難不成是……鬼?
這個字跳進(jìn)她們的腦海里,頓時感覺周圍好似彌漫著一股陰沉的冷意,團(tuán)團(tuán)將她們包圍住,她們連動也不敢動,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顧大娘臉色也是一陣煞白,因為,她知道安寧的親生娘親曾化作鬼出現(xiàn)在錦繡閣中,她更加知道,這母女二人的死定然含著冤屈,難道二小姐當(dāng)真和她娘一樣,死得不甘心化作厲鬼來嚇人?
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安寧看著方才還口口聲聲大放厥詞的顧大娘,此刻牙齒都似乎在打顫了,心中浮出一絲諷刺,眸光微閃,再次開口,這一次,她的聲音卻是刻意多了幾分陰沉,“顧大娘,你們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見到鬼了不成?”
聲音飄近,顧大娘和眾丫鬟呼吸頓時漏了一拍,臉色由白轉(zhuǎn)青,終于,有人大著膽子朝著安寧看了一眼,只見一白衣女子,站在二小姐房間的門口,風(fēng)吹動她的衣衫,飄逸異常,而她嘴角若有似無揚(yáng)起的那一抹冷笑,更是讓那丫鬟一驚,嚇得閉上了眼。
“啊……鬼啊……”那丫鬟終于忍不住大叫出聲,同時丟開手中的東西,好似逃命一般,倉惶的沖出聽雨軒的大門。
這一叫,更是激起了其他人心中的恐懼,其他丫鬟也各自拋開手中的東西,啊啊的叫著,跟著那丫鬟跑了出去,獨(dú)獨(dú)剩下臉色青白交加的顧大娘,身體顫抖著,猛地,安寧的目光落在她的裙擺上,上面一片濕意引起了她的注意,眼睛一亮,秀眉挑了挑,看著顧大娘的眼神多了幾分鄙夷不屑,不怕嗎?方才是誰在說著“怕什么怕”?
安寧眸光微斂,眼底閃爍著的邪惡越發(fā)的濃烈,一步一步,地走近顧大娘,腳步聲輕不可聞,隨著她的靠近,顧大娘眼中的驚恐更加濃烈。
“顧大娘,你還不走,是想留下來嗎?”安寧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輕吐著氣息,“正好,安寧想找人陪陪……”
話剛落,顧大娘猛地拔腿就跑,但方才的驚嚇,讓她整個身體都軟了,剛到了聽雨軒大門之時,砰地一聲,腳下絆到了門檻。
“哎喲……”顧大娘痛呼出聲,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極其狼狽的趴在地上,嘴巴中還啃了些泥土青草,雙手更是擦破了皮。
“顧大娘……你小心著點(diǎn)兒……你急什么,寧兒……”安寧的聲音再一次從聽雨軒內(nèi)傳出來,顧大娘那還顧得上什么痛不痛的,忙倉惶的爬起來,逃似的離開,口中還不斷的喃喃著什么。
等到顧大娘跑遠(yuǎn),身后的安寧嘆了口氣,眼中的光芒卻是異常耀眼,“哎……怎的見著我就跑呢?我是真的想讓她陪陪呢!”
碧珠看著自家小姐臉上的“落寞”,頓時哈哈的笑出聲來,忙趕到安寧的身旁,“她們定以為是見到鬼了呢!太好了……你瞧沒有,方才顧大娘褲子都濕了呢!那一下也摔得夠嗆!”
安寧挑了挑眉,顧大娘雖然是下人,但在這侯府,卻是有一定的地位,怕是從來都不曾像方才那般狼狽過吧,哼,顧大娘這個大夫人身邊的走狗,大夫人做的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情,她可沒少插一腳!
碧珠滿臉的興奮,似乎無法停下來,“就要收拾收拾她們,你不知昨晚得到你命喪獸口的消息,那穎秋和顧大娘好高興的呢,我聽其他丫鬟說,綺水苑內(nèi)三更半夜還傳出笑聲……”
碧珠緊皺著眉頭,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而安寧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冷笑,三更半夜還傳出笑聲,那當(dāng)真是極高興的,她們怕是在慶祝將自己成功的推入了野獸的口中了吧。
好一對惡毒的母女,好一群狼狽為奸的主仆!
“小姐,奴婢……奴婢有句話,一直想問小姐……”碧珠眸光微閃,若有似無的看著安寧,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上探知她的意思。
安寧的表情卻是依舊沒有絲毫變化,淡淡的笑著,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沉默片刻之后,輕輕的吐出一個字,“說。”
碧珠得到小姐的允許,想到自己要問的事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好似在做著心理建設(shè),終于,好似鼓起了勇氣,一雙不轉(zhuǎn)的看著安寧,柔聲開口,“小姐,大夫人和大小姐對小姐不好,這連奴婢也看得出來,早兩年她們還對小姐溫和,只是不斷的要小姐幫著大小姐做這做那,奴婢猜得出,她們只是想利用小姐,才對小姐溫和,這半年,她們對大小姐表面上的溫和也沒有了,甚至昨晚聽到小姐的消息,還那般高興,沒有一點(diǎn)傷心,奴婢聽人說,大夫人不是小姐的親娘……小姐的親娘叫……叫……”
碧珠突然忘記了那個名字,腦中快速的思索著,可是,中就是想不起來,據(jù)說,那個名字是侯府的禁忌。
“云蓁!”安寧替碧珠說出那兩個字,原本臉上淡淡的笑容亦是多了幾分冷然。
“對,就是她……”碧珠心中一喜,可看到安寧的臉色,不由得吞了下口水,不知為何,此刻的小姐十分的駭人,渾身散發(fā)出來的冷意,好似可以將人卷走一般,碧珠咬了咬唇,“小姐,你知道的是嗎?”
那年,夫人將她買進(jìn)侯府伺候小姐,并且大夫人還交代她,不能亂聽別人嚼舌根子,更加不能在小姐面前亂說話,當(dāng)時,她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只負(fù)責(zé)伺候小姐,她曾偷偷聽聞,小姐曾失憶,但大夫人卻不許侯府中的人提起這件事情半句。
自從小姐半年前牡丹宴前后,她漸漸發(fā)現(xiàn)小姐有了些許變化,在外人,尤其是大夫人和大小姐面前,她依然是那個唯唯諾諾,不知道反抗的小姐,但是,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卻變得異常沉靜內(nèi)斂,那雙探不見底的眸子,總讓人感覺小姐在計劃著什么。
“對,我是知道?!卑矊幍_口,眸子一片深邃,碧珠在她身旁伺候著,她是真心關(guān)心著著自己,所以,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所變化,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碧珠得到肯定的答案,心中依然是吃驚的,小姐知道她的娘親是云蓁,那么……斂了斂眉,“小姐也知道那個傳聞嗎?”
大夫人雖然不許人提,但府中還是有人暗地里傳說那個云蓁是被大夫人害死,不僅如此,大夫人現(xiàn)在的正室身份,也是從那云蓁的手上搶過來的。
傳聞?安寧微微皺眉,卻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知道!”
安寧話落,碧珠看著安寧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惜,她雖然平日里迷糊了一點(diǎn)兒,但并不笨,小姐既然知曉,那么……聯(lián)系起這半年來小姐的變化以及她所做的事情,心中也是明白過來,小姐是要復(fù)仇!
想起小姐這段時間一聲一聲的叫著大夫人“娘”,對大夫人笑臉相對,面對仇人,她竟要這樣的隱忍自己,小姐心中的苦,誰能知曉?!
猛地,碧珠堅定的跪在地上,安寧看著她的舉動,不由得微微皺眉,“你這是干什么?”
“小姐,奴婢雖是大夫人派給小姐的丫鬟,但奴婢對小姐卻沒有絲毫異心,奴婢雖然是一個丫鬟,卻愿意為小姐做任何事情?!北讨楸砻餍嫩E,眸子中滿是堅定。
安寧心中浮出一絲暖流,將碧珠扶起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她又怎會不知碧珠的忠心?前世,碧珠對自己忠心,卻因為大夫人不愿讓她成為自己的心腹,而將她賣給了一個五旬老人做填房,一年之后,被活活折磨而死!
看著碧珠,這樣如花似玉的年紀(jì),大夫人竟也下得了手!這一世,她斷然不會再讓碧珠受到傷害!
“好,以后人前我們是主仆,人后我們便是姐妹!”安寧對上碧珠的雙眼,目光同樣堅定,想到方才她提起碧珠婚事之時,飛翩那巨大的反應(yīng),臉上的笑意更濃,這一世,她不僅不會讓碧珠受到傷害,還要親眼看到她嫁一個疼她的丈夫,生兒育女,親眼看到她幸福!
“嗯?!北讨閳远ǖ狞c(diǎn)頭,小姐這么大的事情都沒有瞞著她,還以姐妹相待,小姐對她這般好,她日后便是為小姐拋頭顱灑熱血,萬死不辭也心甘情愿!
猛然,碧珠好似想到什么,眉峰不由得皺了皺,“小姐,方才那些丫鬟被你這一嚇,等會怕整個侯府都知道了,顧大娘狼狽的逃走,她定要去找大夫人說著事情,萬一大夫人來了……”
“怕什么?我們便等著她來就是!”安寧挑了挑眉,她還怕大夫人不來了,即便是大夫人不來,她也得親自去給她那個“娘”請安不是?
昨晚也讓她高興夠了,現(xiàn)在,就要讓她樂極生悲!
瞧見安寧眼中閃爍著那帶著幾分邪惡的光芒,碧珠心中一怔,“對,我們等著她來便是,怕什么!”
現(xiàn)在的小姐可不是以前的小姐,可不會任憑大夫人和大小姐欺負(fù)了去,想到方才那顧大娘嚇得屁滾尿流,倉惶出逃的畫面,心中頓時覺得大為暢快!
而此時的聽雨軒外,幾乎是除了聽雨軒外的整個安平侯府都炸開了鍋,方才那些被嚇得跑出了聽雨軒的丫鬟們,四處亂竄,“安寧變成鬼”回了侯府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便在整個安平侯府內(nèi)傳了開來。
管家首先將消息報告給了安平侯爺,書房外,安平侯爺正在書房內(nèi)看著賬簿,吩咐不讓任何人打擾,管家一臉焦急,在書房外不斷的踱著步,幾次敲門,都被安平侯爺給怒聲呵斥,若是往常沒什么要事,他是斷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老爺?shù)?,可是,想到方才聽到的消息,以及那些嚇得已?jīng)有些神志不清的丫鬟,眉心始終無法舒展開來,終于,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再次敲響了書房的門,“老爺,老奴真的有要是稟報?!?br/>
書房內(nèi)的安平侯爺眸子一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能讓管家這般焦急,三番四次的打擾他,莫不是侯府真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可是,現(xiàn)在什么大事比得上昨日安寧的死訊?剛收到消息,他雖震驚,但,想了一晚,便也就不在意了,對于他來說,安寧不過是身體里流著他的血的活棋子罷了,既然死了,他便棄子,雖失望,但卻沒有絲毫傷心,現(xiàn)在,沒了安寧這顆棋子,他必須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大女兒安茹嫣已經(jīng)指望不上了,三女兒和四女兒都才十三歲,還得等兩年才能夠為他所用,哎!想到此,安平侯爺心里又生出一股郁結(jié)之氣。
“老爺……二小姐她……”管家頓了頓,不知為何,他的身體竟感覺好似有一股涼意劃過。
書房內(nèi)的安平侯爺眼里劃過一抹濃濃的不悅,“不要拿死人來煩我,我沒那么多心思去管她,既然在圍獵場,那尸身該也找不到了,侯府剛辦完一個喪事,楊木歡的死,已經(jīng)讓侯府夠晦氣了,現(xiàn)在沒了尸身,也不用去打點(diǎn)什么后事,省得弄得烏煙瘴氣的,就當(dāng)侯府沒有這個二小姐便是。”
“可……老爺,你可不要亂說!”管家顧不得其他,推開了門,看到安平侯一臉不耐煩,“老爺,可千萬不能亂說呀!”
方才丫鬟說看到二小姐的鬼魂,他還沒去查實,若真的有鬼魂一說,那么安平侯爺剛才的話萬一傳到“二小姐的耳朵里”,那可又該如何是好!
“什么亂說不亂說的,有什么事,快些稟報,別吞吞吐吐的?!卑财胶顮斈樕系牟荒蜔└訚饬?。
“有丫鬟說在聽雨軒看到二小姐的……鬼魂?!惫芗液貌蝗菀撞磐鲁鲎詈竽莾蓚€字,兩個字出口,頓時覺得方才身上的寒意更甚了些許。
噌的一下,安平侯爺猛然從椅子上起來,吃驚的看著管家,就連賬簿落了一地都沒有察覺,安平侯爺大步上前,神色分外嚴(yán)肅,“你說什么?”
“二小姐的……鬼魂……”管家瑟縮了一下,絲毫沒有平日里的那般沉著鎮(zhèn)定。
“荒謬,豈會有這樣的事情?”安平侯爺怒斥出聲,前段時間傳錦繡閣和離園有云蓁的鬼魂,在他看來,不過是劉香蓮做了虧心事,自己嚇自己,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之說?
“可是……好幾個丫鬟都這么說,今日,大夫人吩咐顧大娘帶著這些丫鬟去收拾收拾二小姐的聽雨軒,騰出來給就快趕到的表小姐住,老奴猜想,怕是大夫人這舉動觸怒了二小姐,所以才……”管家觀察著安平侯爺?shù)纳裆斑@可如何是好?”
安平侯爺眸子一緊,老練如他,可不會這么輕易的相信,想到什么,眼里劃過一道歷光,冷聲開口,“走,去看一看!”
侯府,五夫人秦玉雙的無雙樓,此刻也收到了消息,原本彈著琵琶的秦玉雙的手停止了撥動琴弦的動作,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貼身丫鬟福兒,好看的眉峰皺了皺,“可是真的?”
“若只有一人說,那可能有假,但好多丫鬟都那么說,所以,奴婢想……這事情或許是真的。”福兒斂了斂眉,沉聲開口,她是一個沉穩(wěn)的丫頭,細(xì)心且謹(jǐn)慎。
秦玉雙眸光微閃,眼里劃過一抹笑意,安寧鬼魂回來了?呵!昨日聽聞安寧已死,并未見尸體,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懷疑的,但在其他眼里,在圍獵場那種地方,怕早已經(jīng)被豺狼虎豹給吞了,又哪能找得到尸骨?
安寧若真的死了,那么便真的是可憐了她,人死人死,她的那個身為爹爹的安平侯爺,連去找找尸體的想法都沒有,就任憑她成了孤魂野鬼,對安平侯爺來說,只要沒了價值,便什么都不是了!她若真的是鬼魂回來了,那定是心中含冤,怨恨她那無情冷血的爹。
這樣的男人,對女兒尚且如此,對自己的女人便更加不會憐憫了,但她秦玉雙終究是嫁給了這個男人,她出生青樓,從良給安平侯爺為第五房妾侍,在以前那些姐妹們眼中,她算得上是攀上富貴了的,畢竟,安平侯府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
只是,誰外人誰又知道安平侯爺?shù)臒o情?楊木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可沒有楊木歡那么傻,以為侯爺會念及什么夫妻情分,哼!夫妻情分在他眼里有什么作用?她算是看清楚了,女人之于他有多重要,便要看那女人身后帶給他的好處有多大。
她出生青樓,沒有靠山,唯一能夠讓后半生平順的,就只有懷上一個孩子,可是……想到自己那不爭氣的肚子,秦玉雙眼中多了一絲憂郁,斂了斂眉,“我的藥好了沒有?”
福兒微微皺眉,“該是好了,奴婢這就去取,只是……”
“什么?”秦玉雙淡淡的掃了福兒一眼,心中隱約猜出她要說什么。
“奴婢是想,要不要去聽雨軒看看……二小姐是不是真的……”福兒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秦玉雙的神色,試探的問道。
“你什么時候愛管起閑事來了?”秦玉雙眼中劃過一絲不悅。
“奴婢知錯,奴婢這就去給姨娘取藥去?!备好ΩA烁I?,立即退了下去,正走出幾步,便看到安蘭馨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
“秦姨娘……”安蘭馨神色急切,“秦姨娘?!?br/>
“馨兒?你怎的過來了?瞧你急得,快坐下,讓姨娘給你擦擦汗。”秦玉雙見到安蘭馨,臉上立即綻放出一抹慈愛的笑容,楊木歡將安蘭馨托付給她,自從自己開始照顧安蘭馨之后,老爺對自己,便又好了幾分,昨夜還吩咐管家來傳話,讓自己好好教導(dǎo)三小姐,她秦玉雙可不笨,昨夜老爺一得知二小姐死訊,便立即將注意力放在了三小姐的身上,也對,如今大小姐那個模樣,是指望不了的,也只有三小姐了!
秦玉雙對安蘭馨極好,細(xì)心的替她擦著額上的汗珠,在她未得子之前,安蘭馨算是她的一個依靠。
“秦姨娘,二姐姐她……”安蘭馨神色微微閃爍著,緊咬著唇,想到方才她聽下人們在傳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秦玉雙眼中劃過一抹了然,看來這事情還真是傳遍了整個侯府呢,深深的看了一眼安蘭馨,“馨兒啊,你二姐姐是你二姐姐的事情,你也已經(jīng)十三歲了,有句話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是希望你二姐姐死了呢?還是希望她沒死成?”
安蘭馨皺了皺眉,面露為難,二姐姐曾教她琴技,也沒有為難過她,但是,一想到將軍哥哥對二姐姐甚好,她心中始終就一絲嫉妒,沉默了許久,終究是開口,“馨兒有哥哥,有秦姨娘就夠了?!?br/>
秦玉雙嘴角一揚(yáng),頓時明白她的意思,雖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但心中也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想法,“那馨兒現(xiàn)在該做些什么?”
安蘭馨眉峰舒展開來,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馨兒在這里陪姨娘?!?br/>
“好,咱們娘兒兩,就在這院子中自己做自己。”秦玉雙交代道,不管府中的那些丫鬟見到的是不是真的是安寧的鬼魂,也不關(guān)她們的事,若是安寧死了,那馨兒就占了個便宜,若是安寧沒死……想到昨日那鬧騰得綺水苑,哼,大夫人和大小姐毫無疑問的,是希望二小姐死的,若安寧沒死嘛,那這對母女怕又要大失所望了!若真是這樣,她倒是想要看看大夫人失望的表情,不過,想到此刻她的狀況,她還不宜正面與大夫人為敵??!
“姨娘,您的藥?!闭藭r,福兒端著藥碗走了進(jìn)來,將藥送到秦玉雙的面前,那苦澀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安蘭馨猛地捏住鼻子,“秦姨娘,這藥好苦,姨娘為何每天都喝?”
秦玉雙眉毛都沒皺一下,一口便將那碗藥給喝了下去,隨即便拿了一顆蜜棗放在口中,“好東西,自然要經(jīng)常喝著?!?br/>
這藥如今可是她的寶貝,這可是楊木歡將安蘭馨托付給她照顧的報酬,從拿到藥方那一天開始,她便讓人去抓了藥,每天都要喝上一碗,若真的有作用,那么過不久,她應(yīng)該就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此,秦玉雙的心情便雀躍了起來。
而此時的綺水苑內(nèi),安茹嫣躺在床上,穎秋端著一碗藥,伺候她喝著,第一口剛送入她口中,安茹嫣便吐了出來,“這是怎么熬的藥?這么苦,是嫌我還不夠苦嗎?”
穎秋猛地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可是這藥……良藥苦口利于病,奴婢也沒有辦法呀?!?br/>
自從小姐出事之后,脾氣更是惡劣,以前,小姐雖然對其他下人十分嚴(yán)厲,但對自己倒是很少發(fā)脾氣,可是這兩天,她在她的身邊伺候著,一不小心便會惹怒了她,心思更是捉摸不定。
“沒辦法?那本小姐養(yǎng)你們這些下人干什么?沒辦法不知道努力想嗎?我看,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這個下人也欺負(fù)起本小姐來了,別以為本小姐好惹,我這樣,照樣收拾你們。”安茹嫣狠狠的掃了一眼周圍其他伺候著的丫鬟,滿臉的凌厲之氣,天知道,單是看她們站在自己面前,她都難以忍受,恨得咬牙切齒。
“跪下,都給本小姐跪下?!卑踩沔虆柭暫鸬?,頓時,屋子里伺候著的幾個丫鬟忙不得的跪在地上,生怕跪得晚了一點(diǎn)兒,便又會惹得這個大小姐不快。
昨日里,有一個丫鬟,替大小姐擦拭身子的時候,不小心弄疼了大小姐,大小姐當(dāng)場發(fā)怒,硬是讓人將那丫鬟的雙手給毀了,她們看了,心驚膽戰(zhàn),人人自危,她們窮苦出生,不比大小姐,即便是廢了也有人伺候著,若是她們被毀了雙手,這輩子怕也只能當(dāng)乞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