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火海。
火海深處。
冶盤膝而坐,全身包裹著烈焰,雙目緊閉,呼吸均勻,仿佛在沉睡。
突然,他睜開了雙眼,瞳孔中放射出一道金色的火光,落到烈焰里,與烈焰一起,化成一柄短劍的模樣。
過去之刀被引動了,不過……
只有恨意。
冶有些失望。
他用對過去的眷戀制成了這柄刀。
過去,是一段完整的時間。眷戀的既然是過去,那就不僅僅是恨而已。
在完整的時間里,愛、恨、悲、喜……一切都存在著,一切都被接受,一切都被背負。
只有恨,是沒有辦法真正讓這柄刀成長的。
可是,命運的指引,卻讓那個只有恨的巫女取得了這柄刀。
這是為什么?
冶陷入沉思。
是因為余的心嗎?
不,縱然余的心中有恨,但其他的東西也同樣存在著,縱然恨的力量是強大的,但比起統(tǒng)合一切的眷戀,恨還不足道。以天人感應的原理,以我心化天心,以天心推動的命運,不應該只能指引到只有恨的巫女。
是因為余的制造技術有問題嗎?
不,雖然余的制造技術不是最強的,但以“疚”的品質(zhì),加上刀刀齋老師的幫助,承載余凝聚的命運已經(jīng)綽綽有余。
是余天人感應的修行不足嗎?
不,以單純的尋找相似而言,余的修行已經(jīng)足夠。
那么,只有一個原因了。
那個黑巫女的心里,還有別的東西。
她還擁有被救贖的希望。
可是……
這不應該。
在命運的顯示下,那個黑巫女,黑的沒有一絲雜色。
不過既然推論至此。作為推論者,余不應該因為看上去不可能而對他予以否定,余只能去證明那些看上去“不可能”,實際上并非不可能。
思慮至此,冶伸出手,向那金色的焰光撫去。
那金色的焰光,就是鍛造那三柄刀的時候,冶的心與天心交感的道果,是三柄刀存在的源泉,通過它,無論那三柄刀在這片土地的任何地方,冶的力量都能夠傳導過去。
持刀著,無論是誰,都會被冶所探查,所影響。
但是……
“咦?”當冶撫上焰光的時候,一股奇異的波動向他傳遞了過來。
請我不要妄動?你可以幫助我?
冶驚訝地發(fā)現(xiàn),居然有什么東西可以插入他那天心交感的道果,與他直接通話。
“你是誰?”冶問。
那波動傳遞來一股溫暖,仿若滋潤萬物的朝陽。
這下冶明白了。
“天照……”
與生命短暫的人類不同,妖怪是知道高天原諸神早已不再臨世的。天照的力量會在這里,著實令冶有些意外。高天原諸神打算重新臨世嗎?
但就算臨世冶也沒什么好怕的。在遙遠的過去,面對伊吹大明神——當然,那個時候那位還沒有這個尊稱,而是被稱為八岐大蛇,是個純粹的大妖怪——高天原的武神素盞鳴尊也只能靠智取而已。
對于一個大妖怪來說,自己與高天原諸神誰強誰弱,也要打過才知道。
即使對方是天照。
而且……咦?
冶正想著,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些不同。
這股溫暖,怎么有些金屬的味道?
原來是八咫鏡,或者說真經(jīng)津之鏡嗎?
冶突然發(fā)現(xiàn)那溫暖的由來不是天照。
別人或許難以發(fā)覺,但作為一個刀匠,冶卻是能夠分清力量是源自本人還是源自本人的法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