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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聽風(fēng)錄 第十八章 抵城游街

云天行躍上最后一輛馬車,躺在車板上大口喘氣,他本想避免這種情況,可偏偏就遇上了,細(xì)細(xì)想來,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待得精力恢復(fù),他坐起身來,向前方車隊(duì)望去。
  只見中間三輛馬車上,前后依次躺有三人:丁護(hù)院,鄧護(hù)院,張二生。兩位護(hù)院正面朝上,張二生卻是背面朝上,屁股上血紅一片,在太陽光芒的照耀下分外惹人眼目,這三人就是作孽失敗的最大受害者。云天行嘆了口氣,又見三人胸膛微微起伏,知道仍有呼吸,心下稍安。
  再往前看去,其他奴仆仍坐在老地方,不過氣氛有些壓抑,并無往日那般肆無忌憚,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這也難怪,個個鼻青臉腫,哪還有心思交談。云天行搖了搖頭,又對少頭發(fā)、缺門牙的那幾位報以真誠的哀嘆。
  一位干瘦的老者盤坐在車隊(duì)最前方,左手提酒壺,右手?jǐn)y煙斗,左一口吞咽,右一口輕吐,左邊打個酒嗝,右邊吐個煙圈,單看背影,云天行就認(rèn)出是金管家。在這士氣低迷的時候,金管家毫不顧惜自己年邁的身軀,為博“青顏”一笑,毅然表演起“吹煙吞酒”絕技,將領(lǐng)袖風(fēng)范發(fā)揮到極致,正所謂“精神不減往日,風(fēng)采勝似當(dāng)年”,說得大概就是金管家這種人。唯一讓云天行不解的是,金管家何時換了條褲子?
  車隊(duì)款款而行,眾奴仆垂頭耷耳,了無生氣,縱使路旁快馬駛過貌美女子,他們也只是悄悄看一眼,不再出言戲弄,更沒有其他無禮的舉動。眾人的安分也讓得馬匹行進(jìn)快上不少,起碼沒有了頻拉韁繩的情形。
  待到鳶都,太陽已然西下,眾人尋了一處寬敞的客棧住下,車馬皆被店小二牽到后院去照料,眾人在大廳隨意要些飯菜米酒,草草吃過就都回房歇了。
  奴仆所住客房極為寬敞,床大得能容下六人,金管家歷來倡導(dǎo)勤儉節(jié)約,憎恨鋪張浪費(fèi),于是給安排了八人,一張床八人,十六位奴仆只用了兩間大房。金管家說他與兩位護(hù)院住大房太過奢侈,心中不安,于是開三間小房,一人一間。
  每當(dāng)遇到這種情形,云天行都會默默為金管家祈福,愿金管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等自己哪天發(fā)達(dá)了,也要請他當(dāng)管家。金管家也的確有個不負(fù)眾望的名字:金福壽。
  今日遭受如此慘痛打擊,眾人都沒了往日風(fēng)采,這要是在過去,他們不在客棧市坊喝酒劃拳賭博,便在青樓小巷尋花問柳罵街,一個個不到半夜絕不現(xiàn)身,而且每次現(xiàn)身必定伴有辱罵、雞飛、狗叫等預(yù)兆。
  奴仆的日子雖不及地獄,但鳶都卻真似天堂,不論貧窮富貴,美丑胖瘦,總能在這里找到屬于自己的安樂處。
  當(dāng)?shù)谝豢|晨光射穿薄霧,氤氳紅云下的鳶都亦如巨龍般悄然蘇醒,溫潤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潮意,三三兩兩的行人已步上街頭。
  天未亮?xí)r,云天行便已轉(zhuǎn)醒,準(zhǔn)確地說,是被身旁兩位“哼哈二將”給喚醒,此起彼伏的鼾聲在他左右回蕩,時如驚雷,時如游絲,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
  云天行坐起身,摸著自己胸口,只覺心跳忽快忽慢,毫無規(guī)律可言,再這樣下去,他很可能會死在這里。他忍無可忍,躍下床去,從八人鞋襪堆中挑出兩只最具殺傷力的布襪,分別蓋在兩人嘴上,鼾聲是小了,可還在。
  鬧騰半晌,他已無半分睡意,只得穿衣去院中練劍,待到天亮,已練了近半個時辰。云天行提起衣袖,擦拭著額上汗珠,又整理好衣飾,將劍放回馬車中,興沖沖地去大廳去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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