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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彼粗鴹蠲懒崤で哪槪恢睋u頭。她卻是上前猛地扳住她的肩膀，目眥欲裂：“我胡說？你當(dāng)真是什么都忘了可以心安理得！還是說那件事過去那么久了，你早就心安理得習(xí)慣了！傅知夏，我的兒子因為你沒了命，你憑什么還能過得好！”
????“你，你在說什么……”
????“你這是什么表情？無辜？”楊美玲眸色赤紅地看著她，“我告訴你，你曾經(jīng)有個弟弟，叫傅知寒，你還有印象嗎？”
????“……”
????“是不愿意想起來，還是想不起來，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是怎么害死他的？”傅知夏只覺得背脊一陣陣發(fā)涼，明媚的天色忽然之間都暗淡下來，她的指甲掐著手心，感覺此刻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虛幻。
????“怎么害死的？呵……你好好想，慢慢想，你不是說我是有什么秘密或是見不得光的東西么？你不是知道很多么？”
????她怔怔地看著楊美玲往前走去，又如夢初醒般地跑到她面前攔住了她；“你告訴我，他發(fā)生了什么？我對他做了什么？你要讓我背負(fù)良心的債，總得讓我知道所有的緣由！”
????楊美玲盯著她半晌，閉了閉眼，像是極度不愿意再去回憶過去的痛苦。
????“他死了。被水淹死了。我記得那天，他穿著一件奧特曼的衣服，那是他最喜歡的。白色的底，紅色的奧特曼，一穿上他就不肯再脫下來?！?br/>
????“可是后來，我看到了他渾身濕透地躺在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最乖最懂事的知寒啊，怎么都叫不醒了，他閉著眼睛，都不肯再看我一樣?！?br/>
????楊美玲渾身顫抖著，雙手掩面痛哭起來。傅知夏背后的雙手毫無意識地?fù)钢鴺淦?，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我跟這件事的關(guān)系是什么？”
????楊美玲一下子止住了哭聲，猛地抬起頭來，因為痛哭，她的雙眼紅腫得跟個核桃一般，臉色蒼白，她這樣盯著她幾秒，突兀地笑出聲來。
????“什么關(guān)系?”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她忽地抬頭看天，那聲音雖然沙啞卻是撕心裂肺，“你聽到了嗎！你聽到?jīng)]有，你這個女兒在問，我們的兒子死了，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你生前處處維護她，死了都要我答應(yīng)你，不要讓她心里有負(fù)擔(dān)?？墒悄憧吹?jīng)]有！她根本就沒有心，她早就把什么都給忘了，她還能有什么負(fù)擔(dān)！”
????“從小到大，你就把她當(dāng)個寶，處處寶貝著！就算是她害死了知寒，你都沒有對她說半個不字！那段日子，他擔(dān)心她害怕，每天陪著她，還給她請心理醫(yī)生。你不讓我在她面前提這件事，這么多年，我就不提?？墒悄憧吹?jīng)]有，這么些年，她到底有沒有良心不安過？”
????眼底不知怎么的就熱燙起來，渾然不覺摳著樹皮的手已經(jīng)磨破了皮，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沒有靈魂地響著：“你還沒告訴我，這件事跟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br/>
????“我答應(yīng)過你父親，不會跟你再開口提這件事?！彼淅湫χ?，那目光將是一把鋒利的冰刀，“想不想得起來。那不重要。你只要記住，這輩子你傅知夏，欠了我楊美玲就是了。”
????酒意翻涌，腦袋脹疼，傅知夏抓著男人胸口的衣服，覺得心臟一陣陣地縮緊，咽喉的位置像是被誰掐住一般，難以呼吸。
????霍劭霆輕輕拍了拍傅知夏的手，他正將她抱到車后座的位置，只是她整個人像是八爪章魚一樣，那手用了死勁，他掰了幾次也沒掰開。
????霍劭霆深吸了口氣：“傅知夏?！?br/>
????她執(zhí)拗地將頭朝著他胸口靠去，片刻之后，熱燙感從他胸口的位置傳來，她的身子顫抖得厲害，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受到她悲傷的情緒。
????所幸坐到車后座，將她整個人扶起。女人的手還是緊緊抓著他的襯衫，頭埋入他胸前，抽噎得細(xì)細(xì)碎碎。
????他單手拿出手機，給宋寅撥打了電話，讓他過來開車。
????劃開通訊錄，又撥通了年雋堯的號碼。
????年雋堯已經(jīng)從包廂走了出來，正將里頭的人訓(xùn)了一頓，這會兒有點燥意，他解開襯衫領(lǐng)口的袖子，手機就響了起來。
????“我把人送到你那里上班，才第一天，你就叫人給欺負(fù)成這樣？”
????男人淡漠的嗓音透過話筒傳來，年雋堯摸了摸耳朵：“喝酒的事不是大家歡迎她……”
????“喝酒還能喝哭成那樣？年院長，你給我調(diào)查清楚究竟今天在醫(yī)院發(fā)生了什么，你們醫(yī)院到底給了她什么委屈受，明天我收不到答復(fù)，就撤回捐贈的醫(yī)療設(shè)備。”
????“……”年雋堯這端還來不及說話，那邊的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宋寅接到電話的時候，電影那端的屏幕正是一個感人的鏡頭。男女主角久別重逢，女主和男主深情相擁接吻。宋寅看著屏幕，不覺眼睛望向懷里嬌小的女友，正俯下頭去，嘴唇就要碰觸到的時候，那手機鈴聲便十分不厚道地響了。
????霍劭霆的鈴聲是定制的，所以他幾乎條件反射地打開電話接聽。
????掛掉電話，就看到女友淚眼盈盈地看著他：“他重要還是我重要？”
????這是電影里剛剛的對白。
????宋寅摸了摸腦袋，哄了幾句，不顧女友身后歇斯底里的叫喊，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指定位置。
????頭有點疼，這次也不知道要幾天才能哄得好了。
????打著方向盤，看著車后座膩歪在一起的兩個人，只能感嘆一聲。這談戀愛也真的是有錢人的事。像他這種幾乎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的人，談個戀愛也是沒有什么時間。
????不過豪門的破事一大堆，想想又是普通人幸福。
????沉默的空間不時傳來幾聲抽噎，宋寅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是夫人在哭。他朝著后視鏡看了眼，正巧看到男人的手輕輕拍著女人的背，垂下的眸光溫柔得驚人。
????他回轉(zhuǎn)過目光，望向前面的紅綠燈，心里想著，這種時候，能有個人來分散注意力，對霍總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
????“白媽，去煮完醒酒茶。”
????霍劭霆將傅知夏放下的時候，才想到白媽今天晚上是有事請假的。他揉了揉太陽穴，正想起身，卻被小手拉住了衣角。女人的聲音聽來懨懨的：“不用醒酒茶，我沒有很醉。”
????他低頭看了眼她的臉，臉色蒼白，淚痕交錯。整個人看起來的狀態(tài)，像是重新打回了原形。
????“是你要求工作，做得不開心？”看到她眼角的淚痕很是刺目，他用大拇指伸手揩去，“你以為工作這么容易？是誰欺負(fù)你了？”
????傅知夏暈眩著腦袋坐起身子，她還沒有很醉，天旋地轉(zhuǎn)之中可以看見男人俊美無儔的臉，有些陰沉。
????“不想喝酒就不要去喝，嘴巴長在自己身上不會說嗎？你是霍太太，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逼得了你?！?br/>
????她怔怔地看著他，苦笑了一聲，喃喃道：“不關(guān)別人的事，是我自己想要喝酒。雖然我知道酒喝了也不能改變什么現(xiàn)實，但這種暈暈乎乎的感覺挺好的。腦袋放空，什么都不用去想?！?br/>
????她感覺自己挺清醒，但是說話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口齒也不夠清楚流暢。
????霍劭霆凝著眉心，看著她不太正常的樣子。
????心里有事，那是一定的。
????“先上樓洗澡，好好睡一覺?！彼е蠘?，“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每天的太陽都能照常升起來。天大的事都有個子高的人擋著，你不過是個小矮子，擔(dān)心什么？”
????偌大的空間，那磁性的音節(jié)落在耳邊漂浮而又不真切，卻是讓她的心里安定和溫暖了許多。
????赤腳走進浴室，傅知夏把蓬頭的水開到最大，任憑冷水這樣淋下來，閉著眼睛，腦子感覺一下子冷一下子熱。
????楊美玲的話將她徹底打回了最初的狀態(tài)。
????傅知寒……
????她無力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腦子里浮現(xiàn)的都是女人那樣歇斯底里的嘴臉。
????扯過浴巾圍上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jīng)通體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