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胥牟翻越攻離山,自西麓而出,一路西逃,后方的煉氣士熊麗緊追不舍。
遙遙望著前方的刺客,卻始終不能迫近,熊麗心中惱怒,也暗自驚奇,想不到會遇上煉氣高手,甚至是輕身高手,莫非對方真是戎胥余孽?
他為輕敵大意而暗悔自責。若非寨子四周都埋伏了周人,他與散宜競說話之際,恐怕就丟掉了敵人的蹤跡。
心中暗忖:“這戎胥余孽明顯是我煉氣中人,聽聲音,看身形,似乎不大,年紀輕輕便入了煉氣化神的境界,難道是兩位師伯的弟子?罷了,既然未曾相認,就顧不了那許多了,最多追上后,暫且留他一命,也算不得多大的麻煩……
戎胥牟憑著自創(chuàng)的奔行煉氣法門,一面回氣一面前行。讓跑速始終不降,又有阿爹戎胥廉傳授的麋樁腿腳訣竅,加之山中人多年逃生的過硬本領,讓熊麗只能跟在身后吃灰,甚至有越甩越遠的架勢。
早已被背到身后的戎胥季廣,醒轉(zhuǎn)后回想早前發(fā)生的一切,心中感激不勝言表。又想起對方身法招式熟悉,激動不已,許多疑問沖在嘴邊,卻又被他生生吞了下去。
后方追兵的壓力實在太大,讓他不敢打擾眼前恩人的奔逃,只能在暗中不時打量。
一追一逃,從白晝到深夜。
天明之旦將近,陰云遮了月光。
山林的夜風雜著濕郁之氣,在黑暗中唰啦啦掃動著四周的樹葉。
戎胥季廣坐在大石上休息喘息,即使有人背行,但一路的顛簸,心頭的緊張,以及身軀的傷勢,都讓他極為倦累。再想想一旁那數(shù)百里負重奔行之人,又該是如何的疲憊!
四周太過黑暗,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這位陌生的黑衣邪目血面,盤坐在一旁,似在閉目養(yǎng)神。好在那仇敵強者一時被甩得不見蹤影,應該已經(jīng)擺脫了罷!
戎胥牟在凝神小周天回氣,只覺身軀的沉重稍稍緩解。
不由得暗暗僥幸,若換了旁的銅骨境,絕不能一口氣跑這么遠。骨肉縱使再強,心肺氣息卻根本無法支撐。而單純的煉氣士,骨肉之力不足,也必然早已疲勞酸痛不堪。
“他終究還是追不上自己這個巫氣雙修,如此黑夜,一旦被甩脫,再想尋我伯侄怕是難了,我可是特意在山林里三拐兩繞了一番。”心中不免小小得意。
戎胥季廣忍不住開口,操著嘶啞的嗓音:“你的腿腳之法有我戎胥麋樁的痕跡,但高明了很多,而你的刀招似乎是‘鷹落斬’接了‘虎撲截’,身法又有‘蛇盤刺’的影子……我想你應該是我戎胥的后輩吧?但不知你出自哪一支?”
戎胥牟正想著該如何回答,陡然察覺樹葉之聲夾雜著勁風,心頭一警,急忙縱身而起,抓起四伯。
這時一掌自身后重重打在他的后背,得虧他的后胸之骨早已被遺跡池血煉成銅骨,才擋住了巔峰之力一擊。
渾身一震,喉嚨發(fā)熱,卻被他忍住嘔血,身形趔趄的瞬息,也被他以蛇樁穩(wěn)住,疾掠而出,從始至終也未曾回頭。
想不到煉氣精深的熊麗,耳目遠比仲牟想象的更敏銳,不僅極快便追了上來,更在陰暗的山林里找到并突襲了他。
煉氣士窮追不舍,顯然是對四伯志在必殺,戎胥牟拖著腑臟震傷的身軀,也只能拼盡全力奔逃。
“放下我吧,孩子!比起我這不中用的殘缺老朽,你們這些后輩才是我戎胥一族東山再起的希望,快放下我,不要再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