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講道業(yè)已過去三月之久。
戎胥牟卻還沉浸在其中,意猶未盡,每每回味咀嚼,都能多一分感悟。
尤其煉心對他來說尤為重要,時不時便會回想思索天尊回答自己的一段話。
“知活世間欲生煩,賢圣至真憑何免?
真人無愁說慧眼,只因俗凡不足眷。
神靈之欲在地天,凡俗之欲在眼前。
爾等喜憂神淡然,神靈喜憂爾不見。
山巔瞰海鏡一面,湖邊探水萬層漣。
看破山前山下幻,欲煩之峰煉真仙。”
自己心中有座仇山,有片恨海,又該如何看破?他尚不清楚,但已明了,修命不是無欲無求,真心也不是無心,真我更不是無我。無我的不是真人,而是非人,是天道,合乎天道絕非變成天道。
煉氣煉心都如攀山,一山還比一山高,就不知此生能不能登上峰巔。
戎胥牟自早年被玉璧洗煉身軀后,便開啟了眉心玄關(guān),說是眉心印堂,其實(shí)是其內(nèi)的上丹田九宮,尤以第三宮泥丸為主宮。神與氣合,以意運(yùn)氣對于他早不是難事。
而十年的巫武練樁,讓他在無知的膽大莽撞中,沖破了諸多手足穴道。借助這些已通的部分經(jīng)絡(luò),他只用去一月光陰,便將十二經(jīng)、十二絡(luò)全然貫通。之后便進(jìn)入了肺金之絡(luò)的修煉。
三月來的收獲還不止于此。霄妘傳了他一套輕身提縱之術(shù),煉氣之余便結(jié)合自身的麋樁、蛇樁、虎樁、龍樁、鷹樁及蜂樁,這六種重身法的巫武之樁,讓他創(chuàng)出了一套適合自己的輕功。
《影封七變》,在麋、蛇、虎、龍、鷹、蜂六變外,更對應(yīng)‘猱翻思’一式刀法,而添上‘猱變’。
《影封七變》諧了‘嬴封’之音,取七變封煉入影之意。
每日里他除了修煉,也會去霄妘那里幫忙煉藥。要知道那藥大多是為他的心疾所煉,自然要上心出力,他可不習(xí)慣坐享其成,哪怕對方算是他的總角之交。
他本想在霄妘所說的百年河伯之心有消息之前,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平淡安靜地修煉肺金、腎水、肝木三氣,因?yàn)槠浜蟮男幕鹬畾庑枰麖氐捉鉀Q心蠱之患。
只可惜命不由人,你不找麻煩,麻煩卻會找上你。
這日,晨修已畢,他便如往常般來到了霄妘在城中擁有的一處藥坊。
霄妘并不在坊中,倒是遠(yuǎn)遠(yuǎn)能聽到十幾個徒役聚在一堆,焦急地爭執(zhí)著甚么。
“馬肝石怎么會出問題?那可是呂師兄采的?!彼哉Z中的呂師兄,說的就是呂望,因感激扁鵲仙守的救命之恩,又與戎胥牟熟識,便也常在藥坊幫忙。
多日來,兩人在藥坊閑聊中,彼此才算是真正熟絡(luò)起來。
原來自呂國申邑之后,又有呂氏嫡脈從他妻子馬氏的娘家那里聽說他得了些銅貝,便欺討上門,奪財(cái)傷人。他的妻子罵他懦弱無能,回了娘家,連面也不再見,甚至逼著和離。他一氣之下便也生了離家出走的想法,尤其想起戎胥牟這個一面之人,年紀(jì)輕輕卻一身本領(lǐng),只身出入龍?zhí)痘⒀?,敢與宗貴為敵,活得暢快,心中羨慕不已,只覺罔活了四十載。
他打聽得申族有賈隊(duì)要入蜀,遂變賣家產(chǎn),大半給了前妻與未出世的孩子,小半則給了賈隊(duì)之人,跟著賈隊(duì)西來漲漲見識,散散郁氣。
后聽賈隊(duì)里有人說起昆侖有仙,能學(xué)仙法,便離開隊(duì)伍,只身前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后來在山崖誤食了一枚朱紅之果,待醒來時,已在扁鵲仙守的宮院中。那朱紅之果能讓他食后進(jìn)入胎息,又很大可能引挑了雪豹的敏銳嗅覺,可見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