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壁懸臺,居中一層,僅僅橫站三人。通身赤血硬袍,似筒罩在身上,各自繡著不同的白色形狀。袍子兜在頭上,血紅面具遮著面容。豎繪白色巨眼,與下方百人紅面紅眼相比,更加瘆人。
其中一人高挑,袍繡弓箭;一人佝僂,袍繡藥草;一人矮胖,袍繡火焰。三人周身透出的煞氣,似乎在懸臺卷起谷風(fēng),氣勢猶比下方百人更盛。
懸臺頂層還有一人,一席白袍,白色面具,上刻北斗七星,白發(fā)垂肩,看上去好似無害的老者。但谷下眾人紛紛揣測,此人怕是山中人最可怕的刺客。
白袍老者忽然發(fā)聲,洪亮之音震透山谷,又帶著股邪異的腔調(diào):“很久沒有聞到這么多新鮮的血味了,叫老夫好不興奮!桀桀~桀桀~爾等來自不同子窟,歷經(jīng)死煉多年,雖有長有短,但能活著來到母窟,便是爾等的榮耀……我山中人乃世間最古老的刺客之盟,多少方國興替,宗族覆沒,都有我等身影……母窟每十年會誕生一代山中人,明年春,便是新一代無名眾的出山之期。之后若能累積足夠功勛,可晉升血面眾,而最強(qiáng)的血面眾只有七人,稱作七殺。老朽不才,位列我山中人三尊之一的星尊,桀桀~沒甚么能耐,就是活的久一些,職司總鎮(zhèn)母窟……”
谷下的戎胥牟聽得一臉凝重,暗忖:“看來窟首這一層的血衣血面,叫血面眾。而中層三人,就該是七殺。此外還有四殺,也不知道是些甚么人……赤發(fā)兇人的地位還該在窟首之上,如果窟首是血面眾,那兇人會不會就是七殺之一……當(dāng)年我巫武太弱,阿爺又太強(qiáng),無法推知他實(shí)力究竟。如今想想,怕還在我的預(yù)料之上,若想抓他逼問當(dāng)年的內(nèi)情,還有爹娘大哥的情形,也不知我何時才能做到?”
轉(zhuǎn)念又想:“記得當(dāng)日在費(fèi)氏族地,晴姒姐與娘親提及,山中人曾因圍殺武丁王的好妃而損傷慘重,沉寂了近百年。若非這一削弱,如今的山中人該有多恐怖?或許說,當(dāng)年圍剿好妃的山中人又該有多強(qiáng)悍!而好妃竟能將其重創(chuàng),真不愧是晴姒姐都崇敬效仿的女子。”
星尊先指了指遠(yuǎn)處數(shù)百年歲較大些的刺客,又點(diǎn)了點(diǎn)他們這前列的五百余少年,“即日起,無論早來幾年的,還是初來乍到的,要想在母窟晉升無名眾,只有一法,就是活下去。黃昏之前,最多四人成一組。夜降之時,每一組都是獵手,同時也都會成為他組的獵物。無論何時何地以何種方法殺死獵物,便可用人頭從母窟換取獎賞。獎賞很多,巫武、秘術(shù)、兵刃、藥草……能讓爾等變強(qiáng),唯有變得更強(qiáng),爾等才能活過祀底最后的死煉……老朽相信爾等不會心生妄想,有背叛脫逃之舉,嘿嘿,山中人的手段,只有爾等想不到,心蠱也不過小道罷了,桀桀~桀桀~”
聽著上方傳下來的話語,仲牟心頭狂跳,明白了接下去的日子等待他們兄弟的會是甚么,更加殘酷的死煉,心中不安的同時,暗自疑惑:“莫非窟首捉對的組殺,便是為母窟死煉而準(zhǔn)備,接下來的近一年時光,可能會同時面對多組獵手,山中人這般兇殘的手段……對啊,若果真每隔十年,便會有一批山中人經(jīng)歷這般兇殘的死煉,按說不該沉寂百年之久才對,或許還有其它甚么緣故。”
……
母窟的日月,漫長而殘酷,相較起來,子窟的一切當(dāng)真如同游樂,讓已覺平淡的戎胥牟再度緊繃了精神,與狁豹等四人,時時刻刻在殺戮與匿逃之中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