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入目的畫面讓李陌念感覺全身如火在灼燒，尤其是面頰，滾燙至極。
她趕緊埋下了臻首緊閉雙眸，不敢再看那不知羞恥的二人，亦不敢面對身旁的師父，恨不能找個地縫鉆下去。
她知道，這‘色’之幻境，自己是過不去了。
因為‘師父’并沒有引誘她，主動的是‘自己’。
更為重要的是，師父本尊就在一旁看著，讓她實在沒臉抬頭。
陸淵神色依舊沒有任何波動，只是面色平靜地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陸淵忽然輕聲道：“你昔日入我夢境，就是做這個？”
這句話讓少女受驚般抖了一下，而后臻首埋得更低，半晌才有低若蚊蠅的‘嗯’字傳來。
陸淵看著只是兩唇輕觸，連手都沒有亂放的兩人，他略一揮袖，幻境瞬間消失。
“不用看了，一等?！?br/>
“嗯……啊？”少女滿臉不解的抬頭，臉頰依舊血紅一片，驚愕道：“一、一等？”
她想不通，為何如此過分的行徑都能得到一等評定。
陸淵頷首。
“色乃人之本性，此幻境并非是要讓接受考較之人杜絕色欲，而是試探你能否能控制自己的欲望?！?br/>
“……??？那、那樣也沒事嗎？”少女說著，粉頰更紅了幾分。
陸淵平靜解釋道：“幻境中并非只有你的相公一位男子，甚至其余人等，每一位的容貌較之你的相公都要更甚之，面對他們的引誘你絲毫不為所動，由此可見，你心中之‘色’由愛而生，只對心愛之人一人?！?br/>
“對心愛之人就可以做這、這種事嗎？”少女一直低頭不敢看向幻境，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只是見到兩人唇瓣相觸。
陸淵點頭道：“可以，甚至做更多事也無所謂，你之所以停留在這一步，只是不懂如何與心愛之人親近罷了。”
幻境中的一切都基于接受考較之人的內(nèi)心，李陌念從未了解過這些，自然不會有更進(jìn)一步的事情發(fā)生。
少女偷偷看了眼師父，本想詢問‘該如何與心愛之人親近’，可又羞于啟齒。
師父只教過她男女授受不親，而回溯時光中的爹爹在這方面也未曾與她過多言說。
陸淵也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略一揮袖，下一場幻境直接開始。
他雖然未曾找到超越天道之法，可數(shù)千年來的修行也不是在打水漂。
路雖不正確，但并不代表他不能走、不能用。
奪取幻境掌控權(quán)輕而易舉。
“沒有問題的幻境就不讓你再一一經(jīng)歷了，接下來的每一場幻境你都要看好?！?br/>
少女聞言立即收拾起自身心緒，全神貫注的盯著新衍生而出的幻境。
這是一處繁華的凡人城鎮(zhèn)，街道上人來人往異常熱鬧。
此次幻境發(fā)生的一切異常簡單。
幻境中的李陌念是一位富紳之家的嫡女，備受寵愛，錢財任其隨意取用。
雖然家財萬貫，可少女卻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善心。
時常便會購置一些食物與衣裳送贈予街頭流浪的乞丐。
幻境從始至終都是她行善的畫面，非常受城中百姓愛戴。
直至幻境結(jié)束，李陌念都未能看出什么問題。
她有些疑惑道：“這是有哪里做得不好嗎？”
陸淵揮袖，幻境中的一切開始了倒流。
“跟我來?！眮G下這一句話后，他邁步朝幻境中走去。
少女連忙跟上，走在師父身后，亦步亦趨。
兩人停在了幻境中的李陌念身旁，此時的她正帶著幾名丫鬟，將剛從裁縫鋪取出來的保暖衣物一一為排好隊的流浪漢和乞丐分發(fā)下去。
每一位領(lǐng)到衣物之人都是接連鞠躬感謝。
少女沒有看出任何問題，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師父。
陸淵并未理會她的目光，而是不緊不慢地跟著幾位領(lǐng)到衣物后匆忙離去的身影。
很快，這群人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這里又臟又亂，四處都是未吃完的食物殘渣。
幾人將領(lǐng)到的衣物丟在一旁，直接躺在了滿是泥垢的地上，架著雙腿，手掌輕拍著肚皮。
“嘿！還是這廣澤城的日子舒坦，每日有人分發(fā)食物，每逢換季還能領(lǐng)到衣物?！?br/>
“就是，不愁吃不愁穿，日子比我以前干鐵匠都舒坦。”
“有那個傻里傻氣的李大小姐在，還累死累活干什么活啊？吃了睡，睡了吃，沒事上大街上溜達(dá)溜達(dá)，多好?！?br/>
“那李家大小姐也是有點缺心眼，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不按時施舍，非得我們?nèi)ダ罡T前鬧上一番才給發(fā)放食物。”
“就是，這等大事居然也能忘了，上次餓得我肚子都叫了?！?br/>
“下次再忘了，咱就把她綁過來，我長這么大還沒碰過女人呢。”
這一番話把一旁的李陌念氣得不輕。
她沒想到幻境中的自己整日施舍，倒還被這群白眼狼罵上了。
甚至打算圖謀不軌。
陸淵并未多說什么，帶著她又看了幾處地方。
情況都大差不差。
“如何？作何感想？”陸淵語氣平靜問道。
“這群白眼狼，不該施舍他們的！”李陌念此刻滿是怒氣。
陸淵卻搖了搖頭道：“此幻境考較的是人心之善，若是你守著萬貫家財，一毛不拔，最多只是六等?！?br/>
“必須施舍這些人嗎？他們讓我覺得惡心！”李陌念回憶起那些乞丐骯臟的話語，余怒未消。
“所以行善事，不僅要有行善之心，更要有識人之明，既無戰(zhàn)亂、又無天災(zāi)，有手有腳便能養(yǎng)活自己，他們好手好腳為何要乞討？憐憫只給該憐憫之人，而非所有可憐之人，辨不清事理的善便不是善，只會被心懷惡意之人利用?！?br/>
李陌念聞言目中閃過明悟。
陸淵也直接揮袖，一個又一個幻境接連浮現(xiàn)。
有了眾生幻境，他便不需要帶著李陌念入世，僅憑幻境便可歷經(jīng)世間之事，說盡世間之理。
至于對方能不能全部明悟并不重要，他只需種下一顆種子，待少女親自歷經(jīng)世事之時，這些種子總有生根發(fā)芽的一天。
出世法與入世法盡皆傳下，至于最終能走到哪一步，就看李陌念自己了。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幻境全部消失，陸淵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先賢殿中。
少女的心神也從幻境中脫離，璀璨的光華自她額頭顯現(xiàn)，原本兩道杠的眾生印少了一道杠。
一等眾生印的出現(xiàn)本該引起震動，可此時卻沒有任何生靈理會此事。
因為靜立于先賢殿正中的顧長風(fēng)終于睜開了雙眼。
時辰已至，封神將啟。
無數(shù)生靈翹首以待。
陸淵瞥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年輕男子，對方的身軀抖動得更加劇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