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隱隱約約的人聲,她睜開眼,有一瞬間的迷茫。
“你醒了?!?br/>
驚喜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她轉過頭去看,一身白衣的男子手里端著藥碗,眼神中帶著關切。
林詩雨皺了皺眉,她不認識他。
“你是誰?這又是哪兒?”
聲音出奇的沙啞,她用手撐這床,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上下使不上一點勁兒,錦白趕緊放下藥碗,上去扶著她。
“我只是一個長年在外的散人,略會一點醫(yī)術罷了,這里……是我平日里居住的地方,你已經(jīng)昏睡了半個月,剛剛才醒來,使不上力氣是很正常的,你的身體還很虛弱,要好好休息?!?br/>
停頓了一下,錦白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關于孩子的事:“還有,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彼H坏闹貜土艘痪?,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臉上帶著苦澀,嘴唇微動:“不在了。我知道的?!?br/>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再也沒有了一個鮮活生命的跳動,那一刀那么狠,她怎么還能奢望她的孩子能保得???
“都是我害了他,要是我能早一點清醒過來,不整天寄希望于做夢,也許如今,所有的人都好好的?!?br/>
她喃喃自語,心里滿是愧疚和悔恨。
“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你的身體現(xiàn)在還很虛弱,你……”
錦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畢竟她落到如今的地步,他也是有責任的,他看著她,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绷衷娪晏撊醯恼f道,強制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即便她內(nèi)心其實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錦白扯了扯嘴角,面對她如此真誠的眼神,他感覺有些無所適從,慌亂的端起藥碗匆匆給她喂完藥后,就迫不及待的逃離了此處。
“你想過,以后該怎么辦嗎?”錦離站在走廊,看見錦白出來后,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現(xiàn)在這樣照顧她一下當然沒有什么問題??桑阋院笫且┞对谒腥说哪抗庀碌陌?,到那時你又該怎么辦?況且這一切皆因你而起,你又要讓她怎么面對一個,救了她命的仇人?”
錦離有些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這人做事總是顧頭不顧尾,只管自己做,卻留下一堆的爛攤子甩給他,還時時為了他多余的善良破壞計劃。
“沒想過?!?br/>
錦白很干脆的回答道,一臉的理所當然。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老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這可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自己都不操心,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幫不了你。”
錦離真的是好無奈,現(xiàn)在所有的擔子都壓在錦白的身上,可他卻越來越不當一回事,越來越,想要放棄。
“我知道的?!卞\白看著錦離,很認真的說道:“可我欠她的?!?br/>
錦離撇開頭,看了一眼天空,天藍得那么純粹,可人卻不得不這么復雜。
“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該把時間浪費在做什么事情上?!?br/>
“至少,讓她先好好過一段時間吧?!?br/>
清淺的話語流散在風中,錦白揮了揮衣袖,離開了這個地方。
錦離就這么看著他離開,無話可說,他以為錦白只是想救她,現(xiàn)在看來,連后半生也一起負責了嗎?
林詩雨重傷未愈,一直臥病于床,錦白倒是每天都要過來看看她的情況,只是這么多日子以來,林詩雨的傷是好了,但身體狀況卻是越來越差了。
“怎么會這樣?”
錦白看著林詩雨顯得愈發(fā)蒼白的臉,感覺無計可施。
“姑娘到底有何事想不開?非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br/>
說完又在心里唾棄了自己一下,他當然知道是何事,只是,他卻無從勸說。
“公子不必再費心了,我早就想的清清楚楚了?!?br/>
她疲憊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隨后就又閉上了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錦白皺眉:“姑娘,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那些在乎你的人嗎?”
雖然他對不起她,但他其實很看不起她這樣的人,永遠都只是為了那些早已逝去的,不值得的東西,來傷害那些還在乎自己,愛著自己的人。自以為是是為了他們好,其實,早就在不知不覺間給了他們最大的傷害。
“沒有我,他們會過的更好吧?”
林詩雨苦笑了一聲,她從來都只是累贅,不是嗎?他們一直都在為她操心,如果她不在了,那他們豈不是會省不少的心。
“自以為是?!?br/>
錦白冷哼了一聲,收拾了東西就要離開,至于她?愛怎樣就怎樣吧,他不管了,反正她也不想活了,那他還操什么心?
“公子請留步。”
錦白腳步頓了頓,回頭疑惑的看著林詩雨。
“公子能不能扶我到外面走走?”
錦白沒有說話,只是終究也沒有再向外走了。
“公子?”
“好?!彼]了閉眼,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認命的把她扶起來。
來到外面的林詩雨顯得很高興,難得的露出了小女兒一面的心性。
而錦白看著她那歡快的笑容,有些不是滋味,似乎她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卻因為他,變得如此的落魄。
“公子,你知道嗎?我本來過的很幸福的,真的是很幸福,所有的人都寵著我,我還有一個人人都羨慕的夫君……”
林詩雨的表情有些落寞,陷入了回憶無法自拔。
“可是忽然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樣了?!?br/>
“我叫林詩雨,我曾是太子的正妻?!?br/>
“我知道?!?br/>
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很苦。
“你知道?”林詩雨有些驚訝,但隨后就釋然了,自嘲的笑了笑:“是了,這樣的經(jīng)歷,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吧!”
“公子呢?話說這么久,我都還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呢?!?br/>
她笑了笑,故作輕松,如果可以,誰又會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錦白?!?br/>
“錦白啊,感覺是一個挺好聽的名字,錦白!”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震驚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