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鎮(zhèn)魂塔,流鳶站在塔外,望著周遭廣闊無垠的天地,聞著攜帶著泥土芳香味道的自由空氣,兩行清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順著臉龐流下,又被迎面而來的風(fēng)吹散。這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感覺,她已經(jīng)多久沒有嘗試到了。漫長的一萬年來,抬眼便是幽暗狹小的鎮(zhèn)魂塔,一成不變的長明燈,伴著她的,只有那冰冷又堅硬的銅柱和鐵鏈。
不過,蕭慕白顯然對流鳶并不放心,也并未因?yàn)樗朔蓱z的模樣而生出什么惻隱之心。只見他騰空化身為白色巨鳳之后,并不敢讓流鳶獨(dú)自與葉曉萸呆在一起,而是伸出尖利的爪抓住流鳶的衣襟,騰空而起,帶著她一起飛到塔頂去歸還那碧綠的螢石。直到將螢石放回原位,蕭慕白才又恢復(fù)人形,帶著流鳶落在地面。
流鳶烏黑的發(fā)絲凌亂地散落在額邊,身上淺綠色的衣裙被拽得有點(diǎn)兒變形,眼角還帶著點(diǎn)兒風(fēng)干的淚痕,看起來頗為狼狽。
葉曉萸望向蕭慕白:“小白,你不要這樣對她,我相信流鳶她不會恩將仇報,更不會害我。我不是個傻子,但我不信她會拿自己所愛之人的生命去開玩笑,只為了去編一個謊言?!笨匆娏鼬S的樣子,還有她眼角的那絲淚,她莫名心疼,仿佛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小姐……謝謝你,流鳶是個惡貫滿盈之人,以前做了太多的錯事,感謝小姐以及恩公給了我重生的機(jī)會。請二位相信我,哪怕我死,我也絕不會做恩將仇報,傷害小姐的事情。也感謝小姐愿意相信我……”流鳶用手捂住臉,似是悲慟地要哭出來。
“好了好了,我從未說過不相信你呀,你哭什么呢?哎呀,我最見不得人哭了!”葉曉萸伸手輕輕拍拍流鳶的背,她在抽咽中停止了哭泣,嘴巴扁扁地看向了蕭慕白。而蕭慕白站在一旁,依舊一臉的冷意,看也不看流鳶一眼,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
“你……不要介意小白,小白他人其實(shí)特別好的,他只是面冷心熱,等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他了。”她忙著為蕭慕白打圓場。
“罷了……也許是因?yàn)槲宜幍沫h(huán)境,爾虞我詐,恩將仇報已是司空見慣,所以我從未輕易相信過別人。不過日久見人心,你若是真心感恩,就在今后的日子中,潛心護(hù)在她身邊吧。至于你所心系的報仇之事,也是我和曉萸一心要做的事情。若你護(hù)衛(wèi)得當(dāng),除為你師兄報仇之外,將來我亦會在天族幫你尋個職位,不會虧待了你?!彼纳裆?,云淡風(fēng)輕,流鳶聽著卻喜極而泣,撲通一聲跪在了蕭慕白面前。
“感謝天帝大人眷顧,小人一定好好服侍在小姐身邊,不辱使命!”
“不必,你做好你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即可?!贝藭r天邊已隱約露出一抹魚肚白,夜已過去,即將迎來新的晨曦微露。他轉(zhuǎn)向葉曉萸,輕柔地道:“折騰了一夜,我看你也累了,我們先找個附近的城鎮(zhèn)休息一日,你說可好?”
“好,最該休息的其實(shí)是你,你已經(jīng)連著奔波了好幾天了?!彼灰娝恢眲傄愕哪橗嫶丝探K是掛上了一抹淺淺的疲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