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了幾陣之后,天已經(jīng)大亮,裴沂風便喚醒苦兒,二人一起去砍伐些細竹。
苦兒睡眼惺忪,不明白伐竹子是為何。
“姐姐難道是找到對付盧神醫(yī)的辦法了?”
“這辦法頂不頂用我還真說不準,我們閑著也是閑著,去野炊?!?br/> 苦兒一聽野炊,便歡脫著跳下床榻。
直到午時,二人筋疲力竭地搬了十幾根細竹和一罐酒,堆放到神醫(yī)谷的前面,也就是盧靈子經(jīng)常出入的那間藥房的外面。
二人食些胡餅、會桃充饑后,裴沂風抓起酒壇喝了兩口,又向衣服上下灑了一些,后交代苦兒在旁邊仔細盯著有沒有人走來,自己便持竹武了起來,邊武邊吟。
“全于酒,藏于天。橫臥十方,豎倒三際……”
苦兒一邊哈哈大笑一邊四處盯梢,看有沒有老爺爺走過來。
就這樣武到傍晚,沒有引來盧靈子,反倒惹得兩個朱雀堂弟子前前后后幾次前來驅趕。
“這小姑娘長得這么好看,怎么活脫脫像個瘋子?”
“可是聽她說話,也不是傻子?。俊?br/> “莫不是想要參加云英賽,現(xiàn)在在磨刀?”
“這磨什么刀,我看是臨時抱佛腳。她這招式,慘得有點過頭?。∧睦镉玫弥サ?。”
“要不,我們?nèi)ブ更c指點?”
“可是她身份不明,萬一被師父知道了——”
“她身份怎么就不明了?她拿的不是有杜師姐的玉牌?”
“是啊,那我們就去指點指點。”
兩個弟子實在看不下去,本來是想告訴她不準在這胡鬧,結果去做起了指點師父。
不過裴沂風沒領他們的情,看他們態(tài)度轉變,忙套盧神醫(yī)的行蹤。
二人一聽,這姑娘還是想借他們的手見盧神醫(yī),便搖搖頭躲遠了。
第一天,裴沂風和苦兒兩人就這樣無功而返。第二天又早早地來到這,接著野炊、飲酒、武竹子。
終于在日即頭頂?shù)臅r候,苦兒跳著喊了起來。
“姐姐,姐姐,快停下,那邊來了個老頭,看了有一會兒了?!笨鄡簷C靈地壓低聲音,又顯急切地喊道。
裴沂風收勢看去,遠處石頭旁隱隱露出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盧靈子,竟然真的把他引出來了!時隔八年這老頭竟然沒什么變化。
她急忙跑去相迎。
“盧神醫(yī),您終——來了?!?br/> “快告訴我,你剛才那招式是從哪學來的?你是誰?”盧靈子急急道。
裴沂風開始介紹起她自己,以及之前常隨父親流轉在外,如今住在青云堂等等,還沒等她說完,盧靈子便打斷了她。
“你爹是誰?叫什么名字?你剛才那招式是從哪學來的?”盧靈子面帶驚異、連連發(fā)問,使裴沂風頓時多了分希望。
看來這老頭果然感興趣,瞎貓撞上死耗子了?不不不,不能這么說。
“我爹叫裴子夫。剛才那招式就是我爹教我的。”
“哼,看來你是挺笨的,這劉伶醉的功夫你連皮毛都沒學會,連口訣也不對?!北R靈子不屑道。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竟然也知道這套功夫,哦,都是云門的人,知道這功夫也不足為奇了。原來這功夫叫劉伶醉,自己都不知道,真是糗死了。
裴沂風心下里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盧靈子又沉默了一會兒,后收聲問道:“你可認識裴懸濟?”
“晚輩不識,不過晚輩聽說過裴大俠大名?!迸嵋曙L極其恭敬道。
“哼,你爹可認識?和他有無關系?”盧靈子依然冷淡。
這個問題裴沂風小時候就問過父親,不過父親告訴她,天下同姓同名的人多的是,并不都是同宗血親。
“家父和裴大俠……并沒什么關系?!?br/> 盧靈子不再說話。
“晚輩出丑了。雖然自知沒有悟到這劉伶醉的要領,卻深陷其意境不能自拔,拙認為這世間最高境界的醉莫過于‘全于酒,藏于天。酒中有我,我中有天。橫臥十方,豎倒三際。’。本想以酒起興、乘興而武,沒想到卻讓神醫(yī)見笑了?!?br/> “招式耍得拙,這悟力倒還不錯?!?br/> “這么說,盧神醫(yī)也有此感?晚輩真是欣喜若狂,前輩醫(yī)術、武道皆入化境,想必這劉伶醉在前輩手里才得如神龍在淵啊。不知晚輩今生能不能得幸……?
“得得得,一個小丫頭盡會嘴上功夫,怪不得這實戰(zhàn)能力差極?!?br/> 裴沂風整腹腸子都尷尬成一坨了,她也沒想到自己腦子一轉,溜須拍馬的功夫竟如同神造,只得笑僵起來。
“這劉伶醉,哎,老夫也是徒自羨慕而已?!北R靈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本來一副歷經(jīng)歲月蹉跎、淡看世事滄桑的臉,此刻又多出幾分欣喜和遺憾。
裴沂風暗自揣測道,“他既深愛卻又不得,如有機會學這劉伶醉他肯定不會錯過,真是天助我也,本來想若是他沒見識過爹的醉酒功夫那就激將他‘不知大醉為何物’;偏偏他曉得這功夫,偏偏他曉得卻不會,那我就按原計劃行事,讓他見識一下爹的——劉伶醉。爹,您就快快回來快快讓我找到你吧,女兒這盤棋全靠您來補救了?!?br/> 想到此,方心虛地提了提嗓子說道:“前輩,您既然也欣賞這功夫,倘若我能讓家父來為前輩耍一把助興,那就好了。晚輩雖然學藝粗拙,但是家父把這功夫練得可是如入化境!”
“你爹?”
盧靈子一臉不屑的樣子,好像在說有其女必有其父,女兒這般笨,父親好不到哪去,裴沂風頓生慍意,把嗓子提得更亮了。
“對啊,雖然我爹只是云門外門的一個小弟子,但是他的劉伶醉絕對不差。我爹醉中能至神境,信手拈竹,削之為屋……”
“當真?”盧靈子兩眼睜大,抬起粗手攔住裴沂風揮動的手臂,著實嚇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