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瞧了瞧阿諾的臉色,又把了把脈。
“大夫,這起疹子是怎么回事?”馮嬤嬤有些不耐煩。
阿諾半邊臉紅了,疹子已經(jīng)蔓延到了額頭上,不過卻不怎么腫,倒是有幾分病美人的感覺。
“這位姑娘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大夫照常詢問。
阿諾搖搖頭,“早上吃了一些粥還有咸菜?!?br/>
“那接觸過什么呢?”大夫又問。
“就是折了一株海棠花?!卑⒅Z想了想,“我覺得瞧著好看,便拿到了屋子里?!?br/>
秋杏趕緊把桌上的海棠花拿過來給大夫瞧,“就是這枝海棠花。”
大夫了然,“姑娘身子虛,又起疹子,是這海棠花導(dǎo)致的?!?br/>
馮嬤嬤皺眉:“什么意思?”
“就是這姑娘碰不得海棠花,就像有些人碰不得桃花,有些人碰不得茄子花生一樣,不然就會得癬,一沾染上就渾身難受,到處起疹子。”大夫解釋道,“我先給這位姑娘開幾貼清熱的方子?!?br/>
秋杏趕緊道:“那我們姑娘哪時候能好?”
馮嬤嬤臉色極差,聽大夫這么一說,她也知道了這是什么癥狀,因?yàn)榉蛉艘才霾坏眠@海棠花,她記得夫人曾經(jīng)去一位將軍夫人家參加百花宴,其中有一株西府海棠,夫人不小心碰了一下,當(dāng)晚就渾身長疹子,臉上紅腫的可怕,還一直嘔吐不已。后來侯府里就禁止再栽種海棠花。
沒想到這鄉(xiāng)下來的妮子竟然也碰不得海棠花。
失策了。
大夫?qū)懲攴阶雍?,交給秋杏:“依老夫看,這院子里的海棠樹就全砍了吧,不然你們家姑娘的病只會越病越重。”
馮嬤嬤為難,她一大早起來跑前跑后的叫人栽種海棠樹為的是什么?
“可惜了這樹,剛剛栽種好的?!?br/>
大夫不以為然,“這花固然好看,但是哪有人命重要呢。”
馮嬤嬤扯了扯嘴角:“大夫說的是?!?br/>
大夫收拾收拾便離開了,馮嬤嬤也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她吩咐秋杏去抓藥之后,便叫下人們把那開栽種的海棠樹再挖出來,她則一個人先回平陽侯府復(fù)命去了。
雖說這海棠樹是沒有什么用處了,但好歹也是知道了楚阿諾的一個弱點(diǎn)。只不過這個弱點(diǎn)著實(shí)讓人有些難辦,府里頭還有個沾不得海棠花的夫人呢,萬一弄巧成拙那可就不好了。
馮嬤嬤是一個人拍拍屁股走人來,但是苦了的卻是那一群忙上忙下的侯府下人。
秋杏很快就把藥買回來了,她打起簾子走進(jìn)了內(nèi)室,“姑娘,您還好嗎?”
阿諾原本在閉目,看見秋杏過來,她睜開眸子,微微上翹的眼角就那么一瞥,有些漫不經(jīng)心,而她額上的紅疹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全消了。
“桌上的盒子里有些銀子,你拿出了分給那些下人吧?!卑⒅Z聲音嬌軟,“然后去廚房把藥給煎了?!?br/>
“是。”秋杏雖然不知道自家姑娘為什么要這么做,但她還是聽從阿諾的話,把裝有銀兩的盒子拿出去。
銀兩都被阿諾給分好了,所以秋杏只要把話和銀兩帶到就行了。
“姑娘體恤你們勞作辛苦,所以這些銀兩你們那去買酒喝?!?br/>
話音一落,下人們眼睛都亮了,一個個的嘴里說和恭維的話,然后笑瞇瞇地接過秋杏收了的荷包袋子。
“多謝秋杏姑娘?!币粋€壯漢看起來老實(shí)巴交的,說起話來臉都紅了,周圍人一頓打趣。
“要謝就謝咱們姑娘。”秋杏聲音輕快,“我也只是動動嘴,你們可千萬要記著姑娘的好?!?br/>
“這是自然。”
“姑娘就是心善,像個活菩薩一樣?!?br/>
“就是就是!”
他們忙碌到了黃昏,這院子里的海棠樹才終于被挖干凈了,才一天不到,院子又恢復(fù)到了之前的蕭條模樣。
入夜后,秋杏拿了幾盞青花折枝花卉紋八方燭臺點(diǎn)上,屋里瞬間亮堂了不少。
阿諾穿著玉白色的寬松寢衣坐在梳妝臺面前,秋杏已經(jīng)給她鋪好了被褥,不遠(yuǎn)處的金漆青龍八竅香鼎里正裊裊升起縷縷白煙,那是秋杏新放的辟寒香,香味獨(dú)特,到真給人一種能辟寒的錯覺。
“姑娘早些歇息吧?!鼻镄诱f道,她從角落里拿出紫檀描金木盒,里面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耳環(huán)墜子,不是很貴重,但她每隔幾日總會盤點(diǎn)一次。
來來回回找了幾次后,秋杏忍不住開口:“姑娘,您昨日出去的時候戴的那一對耳墜子,怎么只剩下一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