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奶奶沒喊我們，我們自己就醒了。
　　“老文，你醒了?！泵妹猛嶂^輕聲喊我，“老文，老文子?！?br/>　　可能是死魚的緣故。
　　妹妹會喊我老文子了。
　　我應(yīng)了聲，雖然醒了，還是閉著眼睛想再休息一會。
　　妹妹又用手指碰了下我的臉，我沒忍住笑了，只好睜開眼睛看著她。
　　她臉上沒肉，很瘦，是凹進(jìn)去的那種。
　　就像《喜羊羊》里那一只很瘦的羊，刀羊，慢羊羊的朋友。
　　“我也醒了?！泵妹眯χf，問出了總是要掛在嘴邊的東西，“等會早飯吃什么?！?br/>　　“雞蛋餅。”
　　“我今天要加別的。”妹妹不想一成不變。
　　我好奇問她：“加什么？”
　　她卻迷茫了：“不知道?！?br/>　　這天醒得早，去上學(xué)前還有時間就刷了個牙，爺爺早就起來了，比奶奶都要早，站在天井下面的樓梯口，背對著我們。
　　“阿爹，我的鉛筆盒呢？”
　　我翻了書包，又看了桌上都沒有找到，昨天明明拿出來的。
　　“嗯嗯?！睜敔敽磺宓卣f著。
　　我聽不明白，打算走近過去，看看爺爺在干什么。
　　鼓著一張臉，是含了一口水。
　　“阿爹，你快點(diǎn)講啊?！蔽一仡^看著掛起來的鐘表，已經(jīng)要到時間去學(xué)校了。
　　三輪車從橋上下來剎車的聲音都已經(jīng)聽到了。
　　“嗯嗯。”爺爺手上一邊是牙杯，一邊是牙刷，往屋內(nèi)看了看繼續(xù)含糊不清地說著。
　　我還是不懂，非要含著一口水不吐出來干嗎？
　　“阿爹，你吞下去算了?！蔽矣行┥鷼?，又怕爺爺真吞了對身體不好，忙著改口道，“不吞就趕緊吐了，等會再刷牙?！?br/>　　不刷也沒有關(guān)系。
　　我的牙本來就不是那種兩排整整齊齊的，體育課上會有自由活動，中隊(duì)長給很多人看過牙，說我的有一點(diǎn)點(diǎn)黃，不過是正常的，就下排牙的里面有點(diǎn)蛀牙，要早點(diǎn)去補(bǔ)。
　　還有，最好早點(diǎn)去矯正。
　　最好。
　　這兩個字一聽就是那么遙遠(yuǎn)。
　　牙科診所，我看見過。
　　補(bǔ)個牙恐怕要100塊，我聽說補(bǔ)牙還要先磨掉再補(bǔ)的，一想到那種電鉆的聲音，就寧愿讓牙繼續(xù)蛀下去。
　　這也是幫爸爸媽媽省錢啊。
　　妹妹有兩顆虎牙。
　　我的是門牙旁邊的那個牙整個都側(cè)著身凹進(jìn)去了，讓我的兩個門牙看上去稍稍凸出一些，閉上嘴不會有異樣。
　　妹妹說我的牙是兔牙。
　　兔子的牙會經(jīng)常塞東西嗎？
　　沒養(yǎng)過兔子不知道，我的牙吃什么塞什么，就是吃飯都會在門牙和旁邊的那顆牙之間生成一種刷不掉的東西。
　　要很用力才行。
　　有時候就刷出牙血來了。
　　可能是牙刷不好，還有牙膏不好，也有可能是我的牙本就不好。
　　當(dāng)然，還要用科學(xué)的刷牙方法。（具體百度）
　　爸爸媽媽一開始教我們橫著刷牙的，讓我們一直相信了好久。
　　錯了好久。
　　矯正這種事聽過，學(xué)校里有人戴牙套，要好幾千呢，不敢想，雖然我期待著一口好牙吃嘛嘛香的感覺。
　　但矯正要戴一兩年的牙套，這期間吃東西就不舒服了。
　　和妹妹在晚上商量過。
　　一致認(rèn)為不矯正也沒有關(guān)系。
　　而爸爸媽媽沒有逼我們?nèi)コC正，這一點(diǎn)真的很好。
　　才怪。
　　沒錢才不去的。
　　他們早就知道我們的牙不好，說妹妹的虎牙可愛，還說我的兔牙也可愛，故意夸獎的話，我能分辨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們不要動矯正的念頭罷了。
　　哼。
　　刷完牙，我的牙也還是不舒服的，可他們偏說刷完牙，牙干凈了就會舒服的，騙子，明明比不刷牙還要不舒服。
　　所以我才不喜歡刷牙。
　　而且我照著鏡子刷，還是有臟東西刷不掉，用手指甲才能刮掉，一旦刷了牙，還留著這點(diǎn)，心里就會很煩躁，一定要全部弄干凈。
　　要么就索性放著不管。
　　這東西，是牙結(jié)石。
　　刷干凈了也還會有，不是我沒仔細(xì)刷。
　　牙齒如果畸形，更容易產(chǎn)生的一種東西，除非吃完一頓飯就馬上去刷牙，趁著食物的殘?jiān)€沒有變成堅(jiān)硬的石頭前，可學(xué)校沒人帶牙杯牙刷的。
　　不像幼兒園，午睡過后集體去廁所刷牙漱口，然后坐在教室門前的空地上，分餅干來吃。
　　小學(xué)不是幼兒園。
　　我們的牙不是媽媽的那種牙，天生就很整齊，很白。
　　這一點(diǎn)一定是遺傳老爸的。
　　為什么媽媽要找老爸？
　　我找不到鉛筆盒心情很煩躁，會在心里去怪別人，去怪我的爸爸媽媽，沒有別人的好，所以，我沒有別人好，也是他們生得不好，教得不好，他們自己就從來不想想這一點(diǎn)嗎？
　　只會說我是頂嘴，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