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見她走了,院外雪堆后面探出一顆小腦袋。
“誒誒,你說,這波助攻阿哥有沒有吃到啊?!毙∧X袋興奮地將兩根丫丫辮搖得滿天飛。
“你看他們倆的神情,必然是成了啊,你何時見過司空夜窘成那樣?!毖┒押笥痔匠鰝€大腦袋。
只要跟著夜如歌,他就是鬼鬼祟祟的小跟班,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從藏身處彈出腦袋。
竟然有那么幾分習(xí)慣了。
“那太好了,阿哥單相思多年,終于如愿。”夜如歌笑得像個小傻子。
然而下一刻,她臉上本就不多得血色唰得褪了,裹得雪團子似的小身體向后直直倒去。
司伯庸幾乎熟練地接住了她,敞開大襖將小小的女娃藏進懷中。
他這些日子跟著如歌笑啊鬧啊,看她生龍活虎,看她無憂無慮,就幾乎要忘了,她的生命隨時可能結(jié)束。
許是回房路上受了涼,第二日東璜嵐就直接沒起來,傷口也隱隱有些灼痛。
一直賴到午膳后,一條丫丫辮,緊接著一雙笑瞇瞇的琥珀藍眼睛出現(xiàn)在門邊,聲如黃鸝:“嵐姐姐,我叫夜如歌,阿哥囑我來替姐姐換藥?!?br/> “謝謝。”東璜嵐傷口燒得難受,慘白著一張臉勉力微笑著答謝道。
“嵐姐姐別擔(dān)心,這只是麻浮散失效的緣故,一會兒換了藥就會好了。”夜如歌笑瞇瞇地安慰著,取出藥膏倒入碗中。
見她笑顏如花,東璜嵐立時感覺好了大半,不禁想起大將軍府里的小茴,不知道她可還順心順意地在膳房幫廚。
“要上藥啦,有點涼哦?!?br/> 夜如歌將藥碗在懷里又捂了捂,才小心地給她上藥。冬日里藥膏帶著微暖的體溫,一點也不涼。
麻浮散的藥效十分好,東璜嵐很快就從傷痛中解脫出來。
“這傷口很深,不過不用怕,我在藥膏里加了透骨草、蘇木和皂刺,還把阿哥的甲片削成沫加在里面,都是能祛疤的好藥?!?br/> “那甲片上不會還有刻字吧?”
“好像是有吧,歪歪扭扭的我也不認識,雖然丑但也不像是阿哥的字?!眲傉f完,夜如歌又睜大眼睛捂嘴解釋道,“我不是說阿哥的字丑哦?!?br/> 還不如不解釋呢,昨晚那封假信上明明是正經(jīng)的簪花小字,這小丫頭狐貍尾巴真是一刻也夾不住。
“嵐姐姐明日就要下山了,今晚是族里的長生節(jié),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啊?!?br/> 東璜嵐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就能下山了,巫族的預(yù)知能力原來是可以不依賴秘法實戰(zhàn)自如的。她還正揣摩自己是欣喜多一些還是悵然多一些,就被門外克制的敲門聲打斷了。
“夜某唐突,打擾姑娘休息。”聲音頓了頓,“午膳我放在門口了?!?br/> 夜如歌屏住呼吸不敢發(fā)出聲音,一直到司空夜的腳步聲消失在院外,她才松了口氣,耷拉著腦袋:“阿哥正在抓我呢,我睡晚了這會兒才來給姐姐上藥,讓姐姐難受了大半日……”
“這怎么怪你呢,我自己不也睡到這會兒才醒,要是你真清晨就來叫我,那才真是早起傻一天?!睎|璜嵐摸摸她的小腦袋,麻煩小丫頭換藥就夠過意不去了,怎會在意晚這幾個時辰。
“嵐姐姐就會哄我?!币谷绺璋T癟嘴,眼底卻已恢復(fù)了幾分歡喜,“姐姐聽說過長生節(jié)嗎?”
“巫族每年一次,掌燈游街,花燈錦簇,祭祀巫祖的節(jié)日?!睎|璜家訓(xùn)包羅萬象,這樣重大的節(jié)日她從兒時起就無限憧憬了。
巫祖離世已有千百年,祭祀禱祝也是對他們那個巫族尚且地位尊崇,興盛年代的向往。
“姐姐當(dāng)真博識,巫族常年不現(xiàn)世,這樣的節(jié)日外面的人都已經(jīng)不記得了?!蓖峦律囝^,夜如歌掰著手指數(shù)道,“要穿喜慶點的衣服,流蘇步搖,香囊,還有……”
“你不會也沒參加過長生節(jié)吧?”
“啊……是啊?!币谷绺璋β晣@氣,“阿哥總說我身體不好不許我去,可我能蹦能跳的,身體哪里不好了?!?br/> “今晚你阿哥可同意你去了?”
“當(dāng)然。”晃晃腦袋,“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