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大漢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派人打傷了方大,就得把方大交出來任我們處置!”
李素問站在自家大門口的臺階之上,道:“我們根本沒人去毆打方大。這位兄臺,你是方大的什么人?你以什么身份替方大出頭?看你面相,似乎不是廣州人。”
大漢眼角一跳,說:“我是方大的好友!是不是廣州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要給個說法、交出兇手,然后,賠償白銀一千兩!”
李素問不怒反笑,道:“白銀一千兩?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方大現(xiàn)在身在何處?他既然身受重傷,就需要求醫(yī)問藥。不謙虛地講,李某對醫(yī)藥之道頗有研究,能幫助方大一二?!?br/> 大漢道:“現(xiàn)在廣州城誰還敢吃你們同舟堂的藥?活人都得吃死,病人得死兩回。少說廢話,交出兇手!”他振臂而呼,有節(jié)奏地喊道:“交出兇手!交出兇手!”
圍觀的人受他蠱惑,跟著起哄。一時間雞飛狗跳。
李素問掃視圍觀的眾人,高聲道:“在場的父老鄉(xiāng)親,有沒有朋友吃過我同舟堂的藥?吃完之后有沒有好轉(zhuǎn)?你們捫心自問。”
聲音所及,喧鬧之人漸漸偃旗息鼓。不可否認,同舟堂的成藥藥效極佳。但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局勢漸漸難以控制。不多時,一隊衙役巡邏經(jīng)過,為首的正是錢捕頭。錢捕頭大聲喝道:“聚集這么人想干什么?造反嗎?趕緊給我散了?!?br/> 大漢冷笑道:“好大的威風(fēng)?。〔额^老爺,人家對你錢府千金始亂終棄,先訂婚后悔婚,你還替他們說話?。窟@份肚量真是令我等佩服!”
錢捕頭手握樸刀的刀柄,冷聲道:“錢某身為府衙捕快,維持治安、捉拿盜賊乃是分內(nèi)之事,哪里需要你來置喙?你這廝是哪里人?面生得緊,從未見過。是外地人么?可有路引?沒有路引,便按流民論處,抓回去痛打二十大板再遣返回原籍?!?br/> 大漢立刻變了臉色,陪笑道:“有路引,放在朋友家了,我這就去取。兄弟們,都散了吧,過幾天再來找李家人討個公道?!?br/> 顯而易見,這群人是由大漢組織二來。大漢跑路了,其他人也做鳥獸散。錢捕頭也不過是嚇唬人,沒打算真的因為這些小事抓人。
李素問朝錢捕快拱手致謝:“多謝錢捕快仗義相助。”
錢捕快目光如刀,從李素問臉上刮過,道:“一碼歸一碼。你對我錢家的大恩大德,錢某不敢忘記!”
李素問知道錢捕快這是在說反話,心中焦急,忙降下臺階,走到錢捕快身邊,道:“錢捕快,一切都是誤會,找個機會好好聊聊?!?br/> 錢捕快一揮手,道:“沒什么好聊的?!闭f完拂袖而去。
李素問盯著錢捕快的背影,連聲嘆氣。轉(zhuǎn)過頭來,瞧見了李逸云,也只是搖頭。李逸云心中忐忑,以至于猶豫著要不要先去迎娶錢小雨,緩過眼下這段危機再說??墒顷惏胂呢M不是要對他恨一輩子?
正在發(fā)呆時,李逸云看到了陳半夏的貼身丫鬟朝自家這邊走來。
丫鬟名叫芍藥,年紀與半夏相仿,名義上說是主仆,實際上情同姐妹。芍藥小碎步快速走到李逸云身邊,說:“二少爺,我家小姐有請?!?br/> 李逸云有些納悶,問:“喚我有何事?”
芍藥面帶憂色,沒好氣道:“我如何能知道。反正我家小姐最近半個月都是以淚洗面,都是你害的!”
李逸云急了,道:“我怎么害你家小姐了?為了你家小姐,我把錢家得罪了個遍,害得同舟堂直走下坡路,上到我爹爹你家老爺,下到伙計小工,全部都在埋怨我、怪罪我。我害了所有人,唯獨沒有害你家小姐?!?br/> 芍藥道:“巧舌如簧!你有話別對我說,去對我家小姐說!”
李逸云知道芍藥性格潑辣,對所有人都甚為尊敬,偏偏對自己沒什么好氣色看,不用多想,便知是陳半夏的緣故。只是不知自己如何得罪陳半夏了。他誠惶誠恐,跟著芍藥來到陳府當(dāng)中。
陳府李府,兩家相隔不遠,走上兩步就到。
李逸云來到陳家大門口,深吸一口氣,走進院中,繼續(xù)跟著芍藥往前走。一路上碰到不少陳家的家人,各個對他不假辭色。李逸云知道,皆是因為他闖禍之故。他想著:“縱使天下人都在怪我,只要半夏懂得我的心思就好?!?br/> 芍藥領(lǐng)著他到了一處僻靜的涼亭,里面坐著俏生生的陳半夏。陳半夏手里拿著一副半成品的刺繡,但是沒有下針,只是怔怔發(fā)呆。
陳半夏瞧見了李逸云,道:“逸云哥哥,這段時間你還好么?”
李逸云近期遭受無所非議,倍感委屈,但是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過。此時聽到陳半夏的關(guān)懷,連日來的委屈都涌上心頭,不自由自主落下淚來。他連忙轉(zhuǎn)過頭假裝跟人打招呼,趁機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