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的人總算慢慢安分。
常安覺得自己現(xiàn)在似乎并沒有之前那么排斥周勀,甚至已經(jīng)慢慢可以容忍他的觸碰,比如擁抱,比如親吻,只要不過度就好。
她不清楚這個轉(zhuǎn)變到底是好是壞,很難辨別,只是有時候會覺得心里沒底。
就像現(xiàn)在這樣,明明自己被他抱在懷里,可心里卻不斷在重復一個問題。
“你為什么突然回來?”
“想回來看看你…”
“不是很忙嗎?”
“嗯,確實很忙,不過…”周勀突然說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說了。
常安心里那份矛盾更加強烈,她稍稍在他懷里抬起一點頭來,追問:“不過什么?”
周勀笑了笑,揉著她的發(fā)頂把她的頭又摁了下去,繼而再把懷里這具軟綿綿的身體圈得更緊。
“不過好像越忙越想回來,看你一眼,一起吃頓飯,或者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說說話也好?!钡统劣譁厝岬纳ひ糇陨隙?,常安被他摁在懷中,眼睛看不見,卻能在黑暗中更真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和心跳。
那種感覺太神奇了,兩年前明明還是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即使在數(shù)月前兩人也只是偶爾見面,互相打聲招呼點個頭而已,但現(xiàn)在居然能夠相擁躺在床上,平心靜氣地聊天。
常安覺得,漂泊五年的心在這一刻突然有了落腳點。
“周勀…”
“嗯?”
“你什么時候能忙完?”
周勀頓了頓,“怎么突然這么問?”
常安:“前幾天外婆給我打電話,她說想見見你?!?br/>
環(huán)在她肩膀的手臂明顯緊了緊,之后周勀松開一點,讓原本緊貼的身體拉開一小截距離,他突然低頭看著常安,黑暗中一雙眼睛深沉水亮。
常安被他看得心里都開始發(fā)慌,“怎么了?如果你真的太忙的話就當我…唔…”話說一半周勀的唇便突然貼了過來,死死封住不讓她再往下說一個字,輾轉(zhuǎn)密吻,越來越深,直至常安口腔中的氧氣都要被他吸盡,他才松開,卻用手捧住她的臉,幾乎與她額頭貼額頭,鼻尖貼鼻尖……
常安心跳快到像要蹦出來,耳邊全是男人的喘息聲。
好一會兒,他垂頭又哚了下常安被吻得誘紅發(fā)亮的唇。
“很快,等忙完這陣,最晚到春節(jié),我一定陪你回英國一趟?!?br/>
感情很難有分界線。
常安也不清楚自己何時對這個男人放下了防備。
兩人那晚聊了許多,沒有具體內(nèi)容,就像閑扯一樣聊到哪算哪,比如周勀會問常安最近一周多都在家干了什么,常安便乖乖縮在他懷里細數(shù)家珍;再比如常安問他怎么想到送這么多花,他笑著不懷好意地回答其實是想快遞上門以此抽查她是否有乖乖呆在家里。
你一言我一語,最后聊到了孩子的話題。
“爺爺讓我回來問你,什么時候他能抱重孫子?”
這個問題對于那時候的常安來說還有些超綱,“什么孩子,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
“我跟你明明什么都沒發(fā)生。”
“那你是想發(fā)生還是不想發(fā)生?”周勀幾乎是摟著常安問出這個問題,眼底似笑非笑,當是一句玩笑。
常安卻頓了頓。
她低頭看著腰上那條手臂,線條硬朗,筋絡凸起,卻緊緊纏在她的腰肢上,棕色肌肉在她白色絲質(zhì)睡裙上壓出來許多褶皺,往上幾顆扣子大開,可以看到擠壓的曲線和白皙的皮膚,所有都在陳述一個事實——她已經(jīng)一腳快要踏過界。
“周勀…”她輕輕壓口氣,“我以前的事你也應該清楚,這么多年心里一直裝著人,我知道他已經(jīng)快要結(jié)婚了,我和他已經(jīng)沒有希望,但是我沒辦法自欺欺人,也不想欺騙你,我…”她又停了停,但是周勀顯示出了驚人的耐心。
“嗯,你說,我在聽!”
“我…我暫時還沒辦法做到完全忘記那個男人,所以在這之前沒辦法承諾你什么,畢竟這樣對你不公平!至于你…你和周歆之間,我雖從來不過問,但不代表不清楚。你喜歡了她這么多年,就跟我喜歡陳灝東一樣。時間在一場感情中會成為助力,但也有可能轉(zhuǎn)化為敵人,所以我們都別高估自己,畢竟是一場已經(jīng)消耗了十年甚至二十幾年的感情,沒有誰敢隨隨便便說自己可以一夜就忘,我不行,你也不行,所以我們不要操之過急,再等一等,給彼此多一點考慮的空間,若最后還是覺得可以換一個人,我們再試試,好不好?”
常安就那么軟綿綿地趴在周勀胸口,柔柔說完了這段說辭。
很長,很直接,但也邏輯清晰。
對感情而言,常安有飛蛾撲火的勇氣,她愿意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付出與堅持,但前提是她必須認可和接受這份感情。
對周勀而言,常安是一個特例,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嘗試著去等一等。
一天,一周,一個月……沒關(guān)系,只要不算太長,他舍得花這時間,就如同種一株花,種子投進去,需要不斷給予她陽光和雨露,在這期間或許什么都沒有,但是一旦春回大地,他會收獲最美麗的花朵,且這花朵只會屬于他一個人。
“好,如果真如你所說,我愿意再等等!”
周勀又低頭在常安發(fā)頂吻了吻。
常安發(fā)現(xiàn)這男人十分喜歡吻自己的頭發(fā),不免往后縮了縮,“我今天沒洗頭!”
周勀苦笑,“沒關(guān)系,汗味我也喜歡!”
常安:“……”
周勀:“好了,睡吧,晚安~~”
或許是把埋在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兩人之間少了一層隔閡,而常安這段時間一直憋在心里的郁結(jié)也散了許多,很快又沉沉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被什么動靜吵醒。
常安睜開眼,房間里又悶又熱。
她伸手摸到遙控機把暖氣關(guān)掉,這才發(fā)現(xiàn)周勀不見了。
人呢?回客臥睡了?
常安也沒多留意,迷迷糊糊起床想上個洗手間,可是浴室門剛推開,里面沒開燈,但窗外光線照進來可以勉強看到馬桶上坐了個人影,弓著身,叉著兩條長腿,手臂前后快速移動。
常安雖沒經(jīng)驗,但并不是完全不懂。眼前場景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圍,整個人懵了,醒了,然后傻了……
周勀其實已經(jīng)知道常安過來了,卻沒停,一是自身需求控制不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二是他覺得完全無所謂,看就看唄,反正以后也要給她看的,所以無遮無掩,動作繼續(xù),完全把常安當成了空氣。
常安已經(jīng)嚇到毫無意識,眼睜睜看著空中晃動的手臂,越來越快,越來越密,繼而馬桶上的人拉直上身往后仰,一聲粗沉的低吼。
常安手指全都揪到了一起。
馬桶上的人卻很快起身,拉了廁紙胡亂擦了一下,沒有任何猶豫和考慮,用另一只手直接擰開了旁邊的開關(guān)。
“啪”一聲,燈光驟亮,剛才還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瞬間全都沖進了視線,包括那具頎長健碩的身體,空無一物,不著片縷……而周勀就在常安近乎滴血的目光中大大咧咧走過來,擰開水龍頭,把手沖干凈……
空氣中已經(jīng)彌漫著一股腥膩的味道。
他洗完手也不擦干凈,而是直接撿了地上的褲頭,卻也沒往身上穿。
常安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過來,不著片縷地走過來,喉嚨漲到發(fā)疼,而周勀大大方方給她看,直至與她并肩,抬手揉了揉她的臉,“看夠沒,回去睡覺!”
常安:“……”
簡直…簡直禽獸到令人發(fā)指!
常安別了下身子,站著沒動。
周勀也懶得多理,自己上床蓋上被子,等了一會兒,那女人還傻站著不動。
“來不來?”
常安背對著他,眼前是一片通亮的浴室,濕掉的淋浴房,地上揉皺的紙巾,還有水池里沒全部沖刷干凈的奶白色液漬。
天……猶如噩夢一場。
周勀就那么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看著浴室那的人關(guān)了燈,黑暗中一個小小身影沿著墻根移動,像是橫行的蟹,直至移到門口,開門就跑了出去。
周勀被這情景逗樂,躺那笑得通體舒暢,而常安一口氣跑到一樓客臥,拿被子蒙住自己,可是沒有用,氣味,喘息,還有那一坨東西……常安渾身像火一樣燒得滾燙。
周勀完全刷新甚至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瘋了嗎????神經(jīng)病!
第二天常安很早就醒了,卻賴著不起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好在一切正常,很快有人出門了,院子里響起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大約八點左右周勀離開長河,常安才在被子里重重喘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清醒,揭了被子下床。
今天王阿姨要過來的,正常應該是8點左右來上班。
常安第一時間跑去二樓的主臥,打開浴室門,水池里弄干凈了,地上也收拾得干干凈凈,除了空氣中感覺還能聞到一點異味之外,整個屋子并沒有絲毫異樣。
常安當即松了一口氣,又走過去把所有窗戶打開,剛忙完,兜里手機震了震。
周勀的微信,短短幾個字——“昨晚有沒有做噩夢?”
常安恨得咬牙切齒,發(fā)了個表情過去,是一只憤怒的兔子表情。
幾秒之后周勀又回了微信:“生氣了?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昨晚我睡得很好,夢了你一整晚,全是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