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聶焱的強勢兇猛,梁柔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被他奪去了呼吸。他身上酒氣濃郁,熏的梁柔神志不清。
真到了這樣的時刻,大腦一片空白,那種赤裸的占有與欲念,充斥。
沒人能幸免。
聶焱肆無忌憚,就在客廳抱著梁柔難舍難分。先開始梁柔被他迷惑了,反應過來以后立刻伸手推他??墒悄腥苏娴谋挥紦?jù)理智的時候,根本不會因為對方的防抗而作出讓步,尤其是,還是聶焱這樣,骨子里就刻著霸道放縱的人。
空氣中的溫度在身高,那種熱度,像是能把人給烤化了。
卻就在馬上就要達到沸點的時候,六猴兒徹底醉倒,人斜斜地從座椅上倒下去。他雙手還扒在桌子上,隨著身體的不受控制,連帶的,把桌上的碗盤也帶著跟他一起摔了下去。
噼里啪啦
一陣亂七八糟的瓷器破碎聲后,六猴兒自己倒在地上,身上呼呼啦啦的被剩菜剩飯覆蓋,身邊破碎的瓷器滿地。慘不忍睹的狼狽,這樣大的動靜,吵得臥室里已經(jīng)睡著的安安哭了起來。不一會兒就聽到齊奶奶起來哄孩子的聲音。
梁柔跟聶焱之間所有的情欲在瞬間急凍,別說是繼續(xù),就是此時兩人四目相對都覺得有些尷尬。
畢竟上一次他們有親密關(guān)系的時候,是靠著藥物驅(qū)使,這一次兩人都理智清醒。男女親密這種事,只要氣氛一變,就很容易產(chǎn)生尷尬。要是真的心貼心的親密無間,還能會心一笑,或者互相抱怨。但是梁柔跟聶焱,還遠遠沒有到能心無城府坦誠相對的程度。
聶焱看梁柔衣衫不整,白嫩的皮膚露出來大片,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然后故作鎮(zhèn)定的說:“你去我那間睡吧,我收拾六猴兒?!?br/>
他說‘收拾’,也不知道是幫著六猴打掃,還是要訓六猴兒。
不過這時候梁柔已經(jīng)顧不上了,還能有比正要做親密事,被中途打斷更令人難堪的場面嗎?沒有了吧。梁柔從聶焱身上下地,裹著衣服就往臥室里跑。
直到關(guān)上臥室的門,她后背貼在門板上,人才清醒過來一些。
她到底在做什么?
梁柔問自己。
不可否認聶焱是個讓人難以抗拒的人,不僅樣貌出眾,待兄弟仗義,對女人體貼,甚至在商場中也有百般心計以及雷霆手段。
捂住臉,梁柔不斷的問自己,‘你有什么?’
不是不能跟聶焱就這樣順水推舟的發(fā)展下去,發(fā)生關(guān)系、同居,可是然后呢?梁柔捫心自問,自己年紀已經(jīng)不小,還離過婚,帶著個生父不明的孩子。聶焱會娶她嗎?顯然是不可能的,他的未來不可限量,一步步的走上去,哪里還會看得上她。
就這樣生生壓住心里的悸動與渴望,放棄吧,別傻了。
感情不是一時的欲望能支撐下去的,難道在唐欽身上摔得跟頭還不夠嗎?
梁柔不斷的跟自己對話,終于讓自己蠢蠢欲動跟心安穩(wěn)了下來。她沒準備開始一段感情,現(xiàn)階段她根本無力承受一段感情中的好與壞。
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徹底明白過來的時候,身后的門被敲響,聶焱的聲音傳了進來。
“我先帶著六猴兒回他哪兒了,外面你看著收拾吧?!?br/>
梁柔聽他要走,根本來不及思考就已經(jīng)打開了門。面對聶焱,梁柔心中哀嚎,她還是太沉不住氣了。面對聶焱,她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心。
這么想著,就不知道說什么了。
只能垂著頭站著。
聶焱伸頭過來在她臉上親上一口,在她耳邊絲絲纏纏綿綿的說:“知道你想了,今晚的先欠著,回頭都給你補上。家里這么多人,我放不開手,你也沒辦法放開嗓子不是?”
梁柔扭頭看他,他臉上的表情,真是要多痞有多痞,要多壞有多壞。
這個人!
梁柔瞪他,罵他,“我才沒有,你別胡說!”
聶焱才不怕,回嘴說:“都濕透了還說沒想,口是心非你數(shù)第一。”
說完這個他有點不想走了的意思,商量著,“要不咱們動靜小點,先來一場?!?br/>
這都是什么話。
梁柔忍無可忍的推著他,“快走吧,當心六猴兒等會醒了!”
說起六猴兒就有點敗興,聶焱微惱,還要拉著梁柔下水,“那這可是你讓我走的,別到時候晚上睡不著,又跟我打電話求救。”說完他還捏著嗓子學她上次求救時的調(diào)調(diào),“快點來”
梁柔往后退就要關(guān)門,跟這人連面對面都沒辦法做到了。
嘴上吃豆腐,他可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聶焱也笑起來,他這會兒酒勁上來了,就覺得這么逗著梁柔,看她又羞又氣的樣子心里舒坦。也不是真像把她惹惱了。
“行了行了,我這就走?!?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往外走,六猴兒早已經(jīng)醉成了死狗,聶焱就真跟拖死狗一樣的把六猴兒給拖出去了。
臨出門,聶焱還回頭對著梁柔眨了眨眼。真是好有內(nèi)涵的眼神
梁柔整好了衣服出來收拾被六猴兒毀的滿眼狼藉的客廳。齊奶奶大概是聽到門開的聲音出來看看,見到梁柔在收拾就問,“少爺走了?”
梁柔‘嗯’了聲,“六猴兒喝醉了,他給送回去了?!?br/>
說完又問,“安安睡了?”
齊奶奶點頭,“剛才把她吵醒了,小丫頭不樂意呢。”
梁柔就嘟囔,“現(xiàn)在脾氣越來越壞,不知道誰給慣的?!?br/>
齊奶奶看地上剩菜剩飯還夾雜著碗盤的碎片,嘆著氣說:“怎么就鬧成這樣讓你收拾,少爺也沒說幫幫忙?!?br/>
這話也就是說說。
聶焱那個人,從骨到皮,沒有意思地方寫的會干家務(wù)活兒的樣子。他能體貼的關(guān)心兩句,就已經(jīng)讓人覺得很溫暖了。
梁柔就笑,“他哪里會干活兒!”
齊奶奶走過來給梁柔幫忙,還不忘訓梁柔,“我看他這樣,都是你慣的。”
這話說的!梁柔哭笑不得,要說慣著聶焱,怎么算齊奶奶都應該是第一名吧?到現(xiàn)在齊奶奶見聶焱,還是有一種恭敬感,張口閉口都是‘少爺’。叫的安安現(xiàn)在叫聶焱,也是叫‘少爺’。聶焱聽見只是笑,梁柔想要糾正,卻又不知道該變成什么好。
聶叔叔?好生分。
還不如就叫少爺?shù)暮谩?br/>
景杉來醫(yī)科大找梁柔。
梁柔此時正在解剖室里,大二的下半學期就開始上解剖課。第一次上課的時候,班里還幾個同學都吐了,還有人嚇的不敢靠近。梁柔當然也不例外,不過身為神經(jīng)外科的學生,將來要進手術(shù)室是必然的。就算在怎么恐懼,都不能抗拒,不學。
梁柔在學校的時間要比其他同學少很多,其他的人晚上還能上晚自習,可是梁柔晚上就要回家照顧孩子。讓齊奶奶照顧一天的安安已經(jīng)非常辛苦,所以晚上就是梁柔接手的時間,也讓齊奶奶能喘口氣。
在學校的時間比人家少,梁柔就只能爭分奪秒。
現(xiàn)在是午飯時間,去了食堂也是排隊,倒不如多呆一會兒,多接觸接觸。
景杉進到解刨室等時候,就看到梁柔穿著青綠色的手術(shù)服,帶著帽子口罩,正對著一具樣本,仔細觀察。
“感覺怎么樣?”景杉問。
梁柔很認真,“要是哪天能見一見鮮活的就好了?!?br/>
醫(yī)學院的樣本來源并不多,早起還有些是死刑犯的尸體。后來注重人權(quán)保護,就只有個人自愿捐贈遺體用于醫(yī)學研究的人才能被送來。樣本陳舊,都是不知道在福爾馬林里泡過多久的標本。經(jīng)過長時間的保存,以及不斷的被人拿出來觀摩,樣本本身就會產(chǎn)生損壞。
神經(jīng)外科主要的方向是腦部,是全身神經(jīng)最密集也是分散最細小的地方。每一個小點都是不可或缺,不能忽略的。而且,正式手術(shù)的時候,面對的是鮮活的人,有心跳,血液還在流動。那跟長期被泡在福爾馬林里的人,還是有很大的區(qū)別的。
景杉就笑,“別沒想會走就想跑,你現(xiàn)在打好基礎(chǔ)最重要?!?br/>
梁柔藏在口罩后的臉靦腆笑笑,她當然知道打好基礎(chǔ)的道理,只是心里還是會有渴望。
緊接著,景杉就說:“都這會兒了,去吃飯吧?!?br/>
能站在樣本旁邊,平平淡淡的說出吃飯,也就只有醫(yī)科大的學生能干得出來。不過確實是吃午飯的時間了,所以梁柔點了點頭,跟景杉一起換了衣服走出解刨室。
梁柔下午還有課,所以兩個人也就沒有出學校,就在學校食堂吃的飯。景杉說:“離開學校之后,最想念的竟然是學校食堂的飯,你不知道,中心醫(yī)院的食堂,實在是”他說不出什么批評的話來,就只說:“一言難盡?!?br/>
梁柔笑著揮了揮手里的飯卡,“那你今天可要多吃點?!?br/>
說是這么說,但是點飯的時候,卻還是不約而同的點了炒飯。
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畢竟是剛見過樣本,湯湯水水的東西,難免讓人想到不怎么讓人有食欲的東西。炒飯是梁柔在學校食堂最常吃的,節(jié)省時間又價格便宜,最適合她。
梁柔上了一早上課,早已經(jīng)餓了,吃的很快。
景杉就讓她慢點吃,別跟聶焱似得鬧出十二指腸潰瘍。
他知道聶焱的名字,還是上次跟梁柔一起送聶焱去醫(yī)院的時候知道的。梁柔聽他突然提起聶焱,人也跟著愣了一下。
景杉緊接著就問,“那個兆老,你還記得嗎?”
怎么會忘記,畢竟是鬧過矛盾的人。
提起‘趙老’,梁柔覺得很不好意思。自然的低下了頭,她去照顧趙老的事情,按說只有她還有系主任趙湘知道,現(xiàn)在景杉來問,顯然是當時她跟趙老鬧的那一場,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傳開了。這讓梁柔覺得不好意思,照顧人照顧到大打出手,還讓自己受了傷。雖然梁柔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那里做錯了,可是趙湘批評過她之后,她就覺得是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梁柔點點頭。
景杉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只是梁柔一直低著頭,倒是沒看到他的臉。
景杉說:“你知道他是誰嗎?”
梁柔懵懂的抬頭,“不就是個病人?”
除去病人這個身份,梁柔對趙老的認識,最多也就是有錢,脾氣不好這些,可是景杉問的顯然不是這個。
景杉沒繞圈子,直接跟梁柔說:“他是基海兆業(yè)的老總,聶兆忠?!?br/>
梁柔呆了兩秒,然后恍然過來。基海兆業(yè)實在是如雷貫耳,水、電、氣、暖,幾乎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要跟這個企業(yè)打交道?;U讟I(yè)在臨海市是跺跺腳政府都要退讓的王牌企業(yè),對梁柔來說,更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這么想想,梁柔倒釋然了。
她被基海兆業(yè)的老總摔了盤子,想想好像也沒那么委屈了。誰叫對方是大人物呢。
景杉看著梁柔完全狀況外的表情,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直接道明了來意,“兆老還想讓你繼續(xù)去照顧他?!?br/>
“哈?”這下子梁柔是真的震驚了,“為什么???”
上次都鬧成那樣了!仔細一想,梁柔才覺得事情大條,上次聶焱對著手機大罵的時候,她就在聶焱身邊。聶焱當時為她出氣,說的話可沒有好聽的,想想聶焱罵的對方是基海兆業(yè)的老總,梁柔就覺得頭皮發(fā)麻。
她大義凌然的說:“他想出氣是吧。我一個人做事一人當,聶焱是為了我胡說的,不管他的事?!?br/>
景杉捂住了腦門。他在醫(yī)院經(jīng)常被人說是一根筋,不通人情。沒想到,梁柔比他還要嚴重,他都說了折磨多了,梁柔竟然還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實在是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有些無力,問梁柔,“你難道不知道聶焱是誰?”
聶焱是誰?
聶焱就是聶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