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小桌臺,每一個小桌臺都擺上了酒菜,酒杯,已經(jīng)斟滿。
云揚獨自坐下,低下頭。
吃一口菜,喝一口酒。
一言不發(fā)。
老獨孤坐在角落里,看著八個空蕩蕩的座位,看著八個小桌臺上的酒菜;看了一會,眼睛緩緩閉上。
兩行渾濁的老淚,無聲落下。
……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方。”血尊的聲音很是興奮:“我們可以去喝酒?!?br/> “在哪里?可靠么?”
“當(dāng)然可靠!而且,那里那個老頭只會做一道菜,就是白菜豆腐,那滋味兒,簡直是一絕?!?br/> “只有白菜豆腐?”
“只有白菜豆腐!”
“那得去嘗嘗?!?br/> ……
“的確不錯,老大,下次我們都去?!?br/> “恩。好。”
“那老頭性格古怪,生意不好,也沒幾個人去吃。咱們?nèi)サ臅r候,還可以多給他點錢。”
“好。”
……
“昨天喝的好爽。”
“我也是,感覺去了那個小店,很放松,哈哈,好久沒有的感覺?!?br/> “老九昨晚上貌似喝暈了?!?br/> “大家體諒些,老九還不懂事,還是個孩子。還沒長毛喝什么酒!”
“哈哈哈哈……”
“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你才沒長毛!”
“你長了?拿出來看看?”
“哈哈哈……”
……
云揚一杯一杯的喝著,一段一段的記憶,隨之涌上心頭,每一件事,都是那樣記憶清晰,似乎八個兄弟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著,一邊喝酒,一邊靜靜地看著其他兄弟。
每個人的心中,依然都是快樂的,滿足的。
酒香彌漫在一塊,就像是九兄弟的靈魂融在了一起。
云揚喝了一口酒,一陣心酸突然地涌上來,一時間突然嗆咳起來。
“咳咳咳……”他捂住嘴,深深低下頭,不斷的咳嗽著,眼中有淚滴滴落下來。
良久,他的咳嗽才停下來。
他的心中,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都和兄弟們匯報了一遍:“我正在做,我正在做!你們看到了么?……”
……
“老獨孤,你要去哪里?”云揚悶悶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崩溪毠旅H坏恼f道。
“來我家吧?!痹茡P道:“我家很缺人?!?br/> “不去?!崩溪毠卵凵翊葠鄣目粗茡P伏在桌上的背影,就像是一個老人在看著自己脆弱的、已經(jīng)不堪重負的兒子,沙啞的道:“我也有事情要做的……”
云揚怔怔的說道:“是啊……我們都有事情要做……”
良久。
云揚站起來,留戀的看著一張張小桌子,看著其他八份一動沒動的酒菜,強忍著心中一陣陣抽搐的酸痛,閉上了眼睛,啞聲道:“我走了……”
看著云揚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老獨孤目光久久的沒有收回來,午夜的風(fēng)吹拂著他蒼老的臉,臉上的皺紋,就像是歲月深深的劃線。
“孩子……你太累了……”老獨孤喃喃的,無聲說道:“……血……是我唯一的親人啊……我從風(fēng)雪中,將襁褓中的小家伙撿回來,一天天看他長大,也一天天看他建功立業(yè),最終……等回來這樣的消息……”
“幸虧……還有一個在。真好……”
老獨孤眼神漸漸的變化:“既然還有人在,我也就放心了……我也要去做,我應(yīng)該做的事情。血債,怎能不討!”
他的眼神猛然銳利起來。
就如兩道閃電,劃破了夜空。
他佝僂的身形在店門前,猛然間直立起來,轟,無聲的氣息,噴涌而出。身后,整個小店連里面的桌椅,加上所有的廚具,連同整個房屋,無聲無息的化作了粉末。
然后他身子一晃,整個人就如同融化在空中一般,消失了。
云揚走在路上,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是陰郁的。
從次以后,這小店也不能去了么?
身前人影一晃,一道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如同在云霧之中一般,看不清楚,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小子,送你一件禮物?!边@模糊的身影開口說了一句話,隨即一揚手,云揚就感覺懷中似乎多了什么東西。
他下意識地叫道:“老獨孤?”他敏感的聞到了一股油煙的氣息。
難道這老獨孤,居然是一個絕世高手?
模糊的身影沒有回答,刷的一聲,消失在空中,無影無蹤。
云揚舉頭四顧,只見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哪里有什么模糊的人影?
伸手入懷中,將那物事拿出來一看,頓時一愣。
一塊鐵牌。
通體散發(fā)著暗紅色。
中間刻著一個字:“恩”。
九天玄鐵,報恩之令。
云揚剎那間大吃一驚。
這份禮物,可是太重了!
報恩令!
江湖上有一位絕世劍客,采九天之鐵,取深海之精,鑄造了三枚暗器;稱之為:追魂令!
但后來,他劍法大成,所向無敵,這追魂令,也就沒有了用處——一人一劍,已經(jīng)足夠縱橫天下;還要暗器何用?
所以,他干脆將三枚暗器,做了三枚報恩令。
對他有過巨大幫助的人,救過性命的人,一共三人。分別送了出去。
話說得明明白白:“只要報恩令到,無償為君做一件事情。不管是,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這四個字太重!
沒有人知道,他送給了誰。但,這三枚報恩令之中,其中兩枚的回歸,卻是在整個天下,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