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關(guān)校尉砍了人之后,就寫了一份請罪文書,將張武和他的親信合謀的事情,上報給了遠在巴蜀的平蠻將軍馮茂。
江關(guān)校尉在文書中,運用了許多春秋筆法,將大部分的罪責(zé)推到了張武和親信頭上,把自己描繪成了一個受害者。
他絲毫沒有提及自己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的事情,只承認了自己失查之罪,并且向平蠻將軍馮茂保證,愿意將功贖罪。
自己犯蠢害六盤水兵營被攻破和自己失查害六盤水兵營被攻破,那是兩種罪過。
前者中,后者輕。
江關(guān)校尉雖然蠢了點,但也懂得避重就輕。
江關(guān)校尉送走了信使以后,就帶著兵馬再次殺向了雞頭山。
他向馮茂許諾,要將功贖罪。
他必須在馮茂的人抵達之前,撈一些功勞,以功抵過;也必須在馮茂的人抵達之前,準備好足夠的錢財,用來行賄。
雞頭山的一眾草寇,雖然沒什么錢財,但是攻打他們的句町人,家底卻很豐厚。
別看句町人裹著獸皮,拿著簡陋的武器作戰(zhàn),就以為人家很窮。
句町人的家底其實很豐厚,因為他們占據(jù)著龐大的山林,山林里的所有資源任由他們?nèi)≡省?br/> 山林里的寶貝很多,但大多數(shù)句町人將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寶貝當成裝飾品,并不知道那些寶貝的價值。
但是江關(guān)校尉知道。
江關(guān)校尉只要將他們一窩端了,那就能獲得足夠的功勞和錢財贖罪。
至于偷襲六盤水兵營的魚禾一行,江關(guān)校尉并沒有親自去追查,他只是派遣了一隊斥候去追查。
江關(guān)校尉很清楚,大難臨頭的時候,要先想辦法幫自己脫難,然后再去追查造成大難的真兇。
那些明知道自己已經(jīng)大難臨頭,卻不急著為自己脫難,反而急吼吼去追兇的人,到最后有很大的幾率會跟真兇一起站在斷頭臺上。
江關(guān)校尉領(lǐng)兵的才能沒有多少,但是為官的門道卻知道不少。
魚禾一行根本不知道,江關(guān)校尉在看到了六盤水兵營被攻破以后,并沒有急著追索他們,而是在想盡辦法為自己脫難。
魚禾一行騎著馬沖出了六盤水地界,一路上沒有停歇,快馬加鞭疾馳了一天一夜,出了漢陽縣地界,抵達一處山腳下后,眾人才停下。
兩天兩夜沒怎么休息,眾人并不覺得困,反而十分的精神。
因為他們都清楚,他終于逃出了六盤水那個修羅場,終于解脫了。
他們不用繼續(xù)在生死線上奔波,也不用再擔心被煙瘴之毒毒害,更不用擔心缺衣少食。
一股逃出生天的感覺,在他們心頭蔓延,他們自然感覺不到困。
魚禾也有逃出生天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生命,終于握在了自己手里。
此前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此以后,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
魚禾下了馬背,找了一堆干草,躺了上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壓抑了多日的心情,一下子放開,瞬間覺得心胸寬廣了不少,空氣也變得清新了不少。
巴山抱著一個水囊,出現(xiàn)在了魚禾面前,咧著嘴,一邊笑著,一邊把水囊遞給了魚禾。
“少主,喝水……”
魚禾瞥了一眼巴山的水囊,沒好氣的道:“我們都逃出來了,就不用再喝生水了。你點一堆火,把水燒開了再喝?!?br/> 巴山撓了撓頭,“生火,會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魚禾翻了個白眼,“我們現(xiàn)在穿著朝廷的軍備,在別人眼里,我們就是朝廷的兵馬。我們?nèi)羰遣仡^露尾的,反倒是容易被人看出破綻。我們?nèi)羰枪饷髡蟮?,反倒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六盤水兵營已經(jīng)被我們燒了,我們在里面拿了什么東西,只有我們知道。
我們冒充朝廷兵馬,暫時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江關(guān)校尉就算派人追索,那也得弄清我們的身份,推斷出我們逃跑的路線。
我們并沒有留下多少線索,所以江關(guān)校尉想找到我們,很困難。
縱然他弄清楚了我們的身份,也不可能猜倒我們會冒充朝廷兵馬,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br/> 魚禾解釋的很清楚,可巴山愣是沒聽明白。
他只是眨巴著眼,盯著魚禾。
漕中叔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了二人身旁,笑著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小郎君果然厲害。”
魚禾瞥著嘴沒有搭話。
漕中叔對巴山道:“你既然聽不懂,也想不通,那就別聽別想,照著小郎君吩咐的做就是了,小郎君又不會害你?!?br/> 巴山聽到漕中叔這話,認真的點了一下頭道:“嗯,少主不會害俺,俺去燒水。”
漕中叔支開了巴山,看向了魚禾。
魚禾下意識別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