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笑了笑,洗手凈臉,也不搭話。
白前就過來,給她梳頭:“姐妹們都去幫忙,屋里只剩我一個。只好委屈小姐將就一下我的手藝了?!?br/> 杜蘅從銅鏡里,瞧見她滿面紅光,不禁忍俊不禁,罵道:“沒出息的!這才多少東西,就把你們的魂勾沒了?”
“嘿嘿……”白前吐了吐舌尖,笑道:“小姐如今身價百萬,富得流油,自然沒把這點東西看在眼里。我們可都是沒見過世面的窮丫頭,這么多好東西,光是看一眼就要折壽了!”
“呸!”杜蘅啐道:“你倒是長本事了,埋汰起主子來!”
“不敢!”白前笑嘻嘻地道:“我還指望著跟著小姐,一輩子吃香喝辣呢!”
“小姐都沒吃呢,你想吃香喝辣?別說門,窗戶都沒有!”簾子一掀,紫蘇走了進來。
白前放下梳子:“紫蘇姐姐,你瞧我梳的頭,可還象個樣子?”
紫蘇走到杜蘅身邊,左右端詳一下,道:“不錯,以后梳頭的事,可以交給你了?!?br/> “呸!”白前啐道:“事都給我做了,姐姐只拿月銀指頭都不動呢,我可沒這么傻!”
“死丫頭,”紫蘇上去,一下將她按倒在妝臺上,雙手撓上她的腰:“我便是手指都不動,你又能如何?”
“好姐姐,我錯了……”白前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聲道:“日后再不敢拿姐姐做比,把你當(dāng)祖宗一樣供起來……再加早晚三柱香……”
“呸!”紫蘇啐道:“你咒我死呢?”
“你才知道呀?”白前瞅了個空,從她掌下跑出來,笑道:“可不就盼著你死,升到一等丫頭,多拿一兩月銀呢!”
紫蘇杏眼圓睜:“好你個沒良心的,合著我的命,只值區(qū)區(qū)一兩銀子?”
轟地一聲,白芨幾個都笑開了,紫蘇自個也憋不住笑了。
哎,真好,要天天都這樣,親親熱熱,打鬧逗嘴,該有多好?
“小姐,飯好了,是到偏廳,還是送到房里來?”白蘞進了門,見丫頭們個個笑得東倒西歪,不禁奇怪:“笑什么?”
杜蘅笑道:“別理,她們幾個混鬧。把飯送到房里,不用多,揀幾樣清淡的菜送來,添半碗米飯就夠了?!?br/> “吃這么少哪成?”紫蘇一聽,不樂意了:“這幾天天天熬夜,再不多吃點,身子可受不了!”
“一會要出門,路上顛得慌,吃多了怕吐?!倍呸拷忉?。
聽說有正事要辦,丫頭們都不敢怠慢,麻利地伺候著她用過午飯,套了車直奔城外。
“這是要去哪?”紫蘇挑起窗簾,眼見越走越偏,已離了驛道駛上鄉(xiāng)間小路,不覺滿眼疑惑。
“到了就知道了?!倍呸块]著眼睛,手緊緊抓著釘在車壁上供抓握的扶手,強忍住不適。
紫蘇見她面色蒼白,取了個軟墊塞到她腰后,伸手攬著她的肩:“要不要躺我腿上,這樣會舒服些?!?br/> “別動……”胃里已是翻江倒海,再動一下,怕當(dāng)場吐出來。
紫蘇便不敢再動,挪過去一些,緊緊貼著她的身子
馬車再往前走了四五里路,進了一座莊院。
夏風(fēng)等在門邊,遠遠看見馬車到了,迎上來:“阿蘅?”
“路上顛得厲害,小姐有些暈?!弊咸K半抱著杜蘅,聽到夏風(fēng)的聲音不覺有些詫異:“恐怕要坐一會才能下來?!?br/> 暗忖:小姐什么時候跟小侯爺走得這么近,連她都不知,約了在這里見面?
杜蘅聽到她的聲音,也是一怔,不客氣地道:“你來做什么?”
夏風(fēng)有些著急,繞到側(cè)邊,想掀開窗簾瞧一眼,又怕她著惱,終是不敢造次:“要不要請大夫瞧瞧?”
“不用,”杜蘅語氣生硬:“昨晚沒睡好,坐一會就好了。”
“既是身體不適,在家休息多好?!毕娘L(fēng)忍不住數(shù)落:“巴巴地跑來,煮熟的鴨子還怕她飛了不成?”
紫蘇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前世若有現(xiàn)在一半的好,小姐也不必吃這許多苦頭,他也不必如此煎熬!
杜蘅沒吭聲,又坐了片刻,感覺舒服了些,便掀了簾子下車。
“我命人準備了冰鎮(zhèn)酸梅湯……”夏風(fēng)看她一眼,見她唇色有些泛白,改口道:“還是泡壺?zé)岵杞o你曖曖胃?!?br/> 喝了一杯熱茶,杜蘅明顯暖過勁來:“柳氏在哪?”
夏風(fēng)領(lǐng)她去了隔壁,打開門:“我到村子里逛逛,半個時辰后再過來。”
“小侯爺還是請回吧?!倍呸靠粗?,面無表情。
“你這樣子,我怎放心讓你獨自回府?”夏風(fēng)不悅。
“夏風(fēng)……”
“我知道,”夏風(fēng)情緒低落,淡淡道:“你怨我之前對你太過無心,令你處境艱難。我會改,真的?!?br/> 杜蘅默然。
她意已決,就算他做得再多,也不可能改變什么。
與其將來她與夏雪斗得死去活來,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倒不如讓他徹底死心,彼此也好放手一博!
她的表情太過凝重,瞧著他的眼神甚至帶了幾分悲憫,夏風(fēng)不由疑惑:“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嗎?”
“沒有?!倍呸柯溃骸爸徊贿^,你我終將陌路,何必虛擲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