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四的腦門立時浸出了細(xì)汗,耳后的青筋也鼓起了好幾條。
大頭口里的一塊排骨,連骨頭帶肉,被他一下咽進(jìn)了肚子里。
只有六指,無事人似的用筷子在挑蘑菇燉小雞中的雞珍,他打小就好這口兒,那東西燉爛之后,入口越嚼越香。
武瘋子原本是做足了工課的,什么時候揭破劉四和大平他們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給足了威攝。
這些分寸感他把握得都非常的好,也收到了應(yīng)有的效果,如今劉四已經(jīng)遞不上報(bào)單了,可是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他被一種奇怪的聲音分了神。
那是一種咀嚼聲,一種旁若無人的咀嚼聲。
他尋聲索源,就發(fā)現(xiàn)了對面,一臉陶醉的六指。
太氣人了!這位穿得像叫花子似的,臉上手上還殘存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灰跡的年青人,對他們這邊的緊張狀況充耳不聞,未吃完這塊雞珍之時,又去銅盆中,仔細(xì)尋找下一塊去了。
武瘋子委實(shí)有些壓不住火了,他掃了身邊的東子一眼,厲聲道:“叫他閉上那張臭嘴!”
不愧是武瘋子的手下,這東子行動那叫一個麻利,誰都沒瞧清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已然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土槍來。
說來也是巧,他就和六指相臨坐著,從拔槍到槍口頂向六指的太陽穴,也就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這一突變,更是劉四和大頭做夢也想不到的。
可做為當(dāng)事人,六指并沒有因?yàn)檫@個突變,有任何的改觀,他伸向銅盆的筷子,絲毫沒有改變方向,準(zhǔn)確無誤地挾上來另一塊雞珍,并把它穩(wěn)穩(wěn)放回了自己的口中。
執(zhí)土槍的東子,覺得這是對他的極大羞辱,他喊了一句:“媽的!”就扳開了撞針。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六指這條小命,就系在了東子右手的食指之上了。
可是更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六指竟然開始反抗了。
他的動作有些快,先是右手的筷子向前橫著一插,然后左手直接握住了槍筒,使勁兒向上一撅,這柄土槍,就瞬間到了六指的手中。
還有一個細(xì)節(jié),在六指奪槍的一瞬間,東子下意識地扣了一下槍機(jī),而且所有的人,也都聽見了一聲機(jī)械的微聲。
坐著的劉四和大頭,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完了,六指完了。
可是那聲清脆的:砰!卻是遲遲沒有到來。
他們睜開眼睛時,正看見六指在擺弄著那只土槍呢,他們還真切地看見,那撞錘和槍身之間,夾著一只竹筷呢。
原來六指奪槍是雙管齊下的,他右手的筷子準(zhǔn)確地橫在撞錘和槍身之間,左手開始奪槍,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六指執(zhí)槍在手,并沒有什么過激的舉動。甚至都沒看東子一眼,他張開撞錘,把筷子拿出來,扔在地上,然后輕輕地合上撞錘。
做完這些之后,他把這土槍,就放在了自己身前的桌子上,然后轉(zhuǎn)頭對門口的兩個大漢輕聲道:“麻煩你們,給我換雙筷子!”
兩個門神,一臉的懵逼,不知這命令該不該執(zhí)行,四只眼睛齊齊地指向了席間的武瘋子。
武瘋子積攢的怒氣,找到了發(fā)泄的地方,他大罵道:“聾了嗎?還不快去??!一對兒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