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的生存多停留在原始模式,除了極少數(shù)的地主或富裕人,多數(shù)是窮人,他們祖祖輩輩在山坳里,靠著幾代人的辛勤勞作,一代代繁衍,除了活著,再無其他要求。山里人看重有兒子,有了兒子,是祖宗佑護的結(jié)果,這輩子有了指望,接著是父母這輩子為兒子娶媳婦進行不懈的努力。
小蝶的未婚夫秋霜屬于這類人群。秋霜爸給秋霜的房子是座依山而建,一半山洞一半房,秋霜有三個哥哥,他排行老四,下面有個弟弟,家里先前的所有房子因為哥哥成親占用,他們有了娃娃,平均每人三個,10來個了,很熱鬧的。輪到秋霜成家,沒地方了,只能安座山洞家,秋霜知足了。至于小蝶,小蝶是秋霜撿來的,山里人生下來女孩被丟棄很普遍,有心人把女嬰丟到人常來去的地方,命大的被撿走,養(yǎng)大后的身份叫童養(yǎng)媳,命不好的,還沒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命嗚呼,一天那午,秋霜媽去打豬草,草叢又高又深,她發(fā)現(xiàn)在一張爛席上,躺著嬰兒,走近去看,嬰兒睜著眼,成群的蝴蝶在空中飛舞,她好像看見了蝴蝶,不哭不鬧,乖的惹人心疼,秋霜媽發(fā)現(xiàn)嬰兒是女嬰,抱回家取名小蝶,那年,秋霜15歲,到了說媳婦的年齡,家里正發(fā)沒房,拿不出聘禮,無法找媒人提親,當然也無人愿意嫁給他,秋霜的弟弟剛滿3歲,小蝶自然留著長大給秋霜做媳婦。
小蝶在這個家庭長到11歲時,秋霜爸爸做主,為她和秋霜訂了親,約定15歲結(jié)婚,就在今年,婚期已經(jīng)定好,通知了親戚朋友,只等著婚期來臨。
秋霜的主要工作是看管果樹園,多數(shù)種的橘子,另外有些柚子和柿子,中午,母親送來午飯,這是娘倆在一起的溫馨時光。
秋霜,吃飯了,母親招呼著,母親的到來,令秋霜高興,打開飯盒,看見紅薯燒飯,土豆片里有隱約的肉絲。秋霜大口的吃著。
母親看著果園:今年的果樹長勢都不錯,今年收成有希望能好點。
還可以。秋霜吃的很香。
小蝶,又走了好久?
去年臘月12走的,5個半月。
天氣馬上立夏,成親的日子快到了。
是的,再過幾天,她就回來。
秋霜媽說,要說呢,這小蝶是個不錯的孩子,來到咱家吃苦受累,算的上我的好幫手,就算自己的閨女也就這樣了,要不是給你做媳婦,我真不得,給我做個女兒多好。
媽,我的媳婦不也是你的女兒?
話是這么說,到底不一樣。這樣想她,咱家太窮,委屈了小蝶,我和你爸再苦幾年,為你們蓋套房子,你們搬進來,我們老兩口住進山洞屋。
媽,我有的是力氣,小蝶說了,我們要掙錢自己蓋房子。
我手上的這只鐲子是我姥姥傳下的,小蝶過門那天,送給她,算是我們家對她的心意。
小蝶知道了,會很開心,她回來,我告訴她。
人逢喜事不僅精神爽,而且時間過的飛快,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是令人順心和高興,秋霜正處在這種狀態(tài),干活特別有勁,對誰都是一副和藹的面孔。其實,秋霜的內(nèi)心急切的盼望,他和小蝶約好回家的日子,時間反而在這個節(jié)骨眼顯得慢了,盼星星一樣終于盼到了這天,下午,秋霜和母親說去接小蝶,他照例去村邊的路口,帶著燒熟的玉米棒,小蝶喜歡吃,見了面好給她,秋霜坐在石頭上,遠處的果林蔥郁,結(jié)出了青青的果子,混合著泥土的味道傳來陣陣清香,預(yù)示今年的豐收,等到果實累累的時候,他和小蝶共同管理果樹林,再不用去別人家做事,兩個人和和美美在一起,養(yǎng)個娃,養(yǎng)好多娃,該死的這是多巴適的快樂,這個頭腦簡單的小伙子,生命里除了果樹林,家里人,現(xiàn)在有了媳婦小蝶,這樣的美滿日子即將來到,微微的笑容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柳雄飛坐在黑色的轎車里,往南京下關(guān)碼頭疾駛,副駕后坐著閆凡宇,到處在修建道路,駛過的地方滿目瘡痍,人們的臉上終于有了平靜的表情,雖然,有一種深刻的傷痛隱隱翻涌著,畢竟,生活還要繼續(xù)前行,人們來不及顧及這個傷痛。
下關(guān)碼頭,浩浩的長江一望無際。柳雄飛與閆凡宇駐江而望:
真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啊!柳雄飛不由得感嘆。
閆凡宇接著說:茫茫無盡天涯路歸來還是英雄否?
誰的詩?柳雄飛問
我的創(chuàng)作。閆凡宇開玩笑的說。
人到中年的閆凡宇,神情略顯嚴肅,雙眼炯炯,深邃神逸,這是軍人特有的眼神,他看上去沒有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滄桑,換下軍裝穿了銀灰色長衫的他,玉樹臨風(fēng),筆直的身材風(fēng)姿翩翩,與身著軍裝、儒雅瀟灑的柳雄飛相得益彰,為了此行順利,柳雄飛派了自己的貼身警衛(wèi)小張跟他回去,離開船時間尚早,兩人沿著江沿緩緩行走,微風(fēng)陣陣,吹在臉上涼絲絲的。閆凡宇此刻的心情復(fù)雜又矛盾,不安又急切。
這次回去你很辛苦,要帶上我的五個娃娃。
哈哈,可以編個幼稚班了。
兩個春節(jié)沒看到他們,真想他們。
兩個人走著,看到:“長江亭”茶樓,這名字好,茶樓人不多,兩人找了臨江的座位坐下,老板早跟過來,二位,兩杯南京雨花茶?今年的新茶。
閆凡宇說:給柳先生來杯咖啡,加糖,我要杯茶。
老板說,稍等。
茶樓里徘徊著唱曲的兩位小姑娘,正尋找客人。
老板上了茶,柳雄飛為咖啡加了方糖,用小匙攪著,徐徐酌飲,
凡宇兄,你有心事?柳雄飛私下對閆凡宇的稱呼。
我,有點害怕回家。
奧?
心中有愧。
完全沒有必要,這些年你在戰(zhàn)場上拼殺,為國效勞盡忠。常言說,自古忠孝難兩全,你家人是會理解的。
話雖這么說,我這還是七上八下,哎呀,上前線我都沒這樣過。
你不會心理有了問題吧,有機會我請位外國醫(yī)生給你看看。
我又沒病,看什么?
唱曲的兩位小姑娘走到他們桌邊,柳雄飛說,隨便唱吧。一位姑娘調(diào)弦彈曲,一位姑娘開口演唱:
那晚風(fēng)那南風(fēng)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凄愴,
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這夜鶯歌唱,
更愛那花一般的夢,擁抱著夜來香,吻著夜來香,
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
啊……我為你歌唱,我為你思量。
夜來香,夜來香,夜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