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惠的話在無形中其實戳中了楚喬心底最痛的地方。她潔白的牙齒輕輕地咬了咬嫣紅的下唇,心底忽然間就那么地難受。她的眼圈一瞬間就紅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她都還是風?!?br/>
楚喬的聲音有些哽咽了,那張精致的臉上早沒了剛才的冷傲和旁若無人。她的一雙美眸含滿了幽怨之色,無聲地望向身旁的男人,“對不起,我……打擾了。”她說完,竟是抿了唇站起身來,身形有些倉皇地向外走去。
白惠斂眉,這個女人,又在搞什么?
徐長風坐在那里,沒有回頭看上一眼楚喬,但是那雙黑眸卻是望了過來,雖然他沒有說什么,但白惠能感覺到那里面隱含的犀利。她的心里頓時一澀,他果真還是聽不得別人對他的情人有半點的的責備,看不得他的情人掉眼淚。
白惠也看著他,兩人的視線相對,無聲中,卻好像翻涌著無邊的浪潮。許久之后,徐長風低頭,又拾起了那滑落的餐勺,吃起了飯。
白惠緩緩地收回了眸光,其實今天和楚喬的相遇,她多少有幾分故意的成份在,不知為什么,她就是想要找這么個機會,給楚喬一些顏色。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顏色,會起到什么樣的效果,但她還是想要試一試。事實證明,她永遠不要在徐長風的面前讓他的情人難堪,雖然他什么也沒有說,但她能感覺到,那氣氛明顯地不對了。
冷漠而僵硬。
她慢慢地往口里送著餛飩,雖然早已沒了味覺,但她卻裝得堅強。他好像也沒什么胃口了,只吃了幾個餛飩,便起身去結帳了。
白惠看著那道已經變得疏冷的背影,她想,她寧愿他此刻棄她而去,去追楚喬,去安慰他的情人,也不愿意看著他這樣子違心地和她在一起。
“可以走了嗎?”他結過賬又回來,問了一句,聲音很淡。
白惠看著那張又變得疏冷的臉,她什么也沒說,便拿起了包,向外走去。今天一早就請了假,雖然園長并不愿意,但徐長風的面子還是要買的。白惠上了車子,徐長風無聲地發(fā)動了汽車。
白惠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過徐家那宅子了。眼前影影重重,那些別墅的影子漸漸顯現(xiàn),她的心頭忽然間有些感慨,當初嫁進那個家門,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狼狽地搬出去住。
車子進了長長的私家車道,最后在那幢三層小樓前停下,白惠下了車跟她的丈夫一起進屋。
客廳里,胡蘭珠和徐賓都在,中間坐著的一個面相和藹的中年男子,那是徐長風的大伯徐海,在y市任檢察院長,今天是來這里公干的。
“爸爸,媽,大伯?!卑谆菘蜌獾匾灰粏柡?。
胡蘭珠看看她,沒說什么,而徐賓笑道:“白惠回來了,你大伯剛還提到你呢!”
徐海笑道:“白惠呀,工作很忙吧,看起來比上次見面好像瘦了?!?br/>
徐海所說的上次見面還是白惠的婚禮上,白惠笑笑,“大伯,奶奶和伯母她們都好吧?”
“嗯,她們都好,你奶奶臨來時還跟我說,讓你和長風有空過去看看?!?br/>
“會的,大伯?!?br/>
“外公,外婆?!蓖饷嬗泻⒆拥穆曇魝鬟^來,一個胖呼呼的身影跑了進來,是徐長風的外甥霖霖。
徐賓忙喊道:“霖霖啊,來,到外公這兒來。”
那小家伙便連蹦帶跳的跑到了徐賓的身旁,徐賓便將外孫子摟到了懷里。徐清致和陶以臻也隨后進來了,家里的氣氛便熱鬧起來。
吃飯的時候,白惠坐在徐長風的身旁,那人從早上到現(xiàn)在一直很沉默,只是偶爾大伯問他什么的時候,他才會淡淡地說上一句。
“你奶奶說,什么時候長風有了孩子,她一定要過來看看?!睅妆七^后,徐海笑著說了一句。又拍了拍侄子的肩,“長風,你們得努力了,長譽那里比你們結婚還晚了一個月呢,人家都快抱上娃了?!?br/>
白惠微微側了頭,眸光向著身旁的男人望了過去,只見徐長風一張清俊的面龐攏在背光的陰影中,長眉微微地蹙了蹙,繼而卻只是笑了笑。
她收回眸光,埋頭吃飯。她的左側是徐清致,此刻正慢慢地往口里用餐勺送湯汁,她吃的很慢,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當然,白惠并沒有注意到。
吃過午飯,徐賓夫婦和徐海都上樓去休息了,霖霖纏著她母親一起玩,徐清致看起來卻是神情漠漠的,只心不在焉地和兒子扔了幾下球,就將霖霖推給傭人照顧,自己上樓了。陶以臻和徐長風坐在客廳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白惠想上樓去歇歇,霖霖喊住了她。
“舅媽,時空隧道?!绷亓夭恢螘r已經捧了一本世界未解之迷的書走了過來。
“舅媽,世界上真的有時空隧道嗎?我們可以找到時空隧道嗎?”他問。
“呃……”白惠想了想,“或許有吧!”
“那如果有的話,舅媽你想去哪個時代呀?”霖霖歪著小腦袋問。白惠又想了想,哪個朝代都不想去呀!哪個朝代會有現(xiàn)在的太平盛世呢?“嗯……舅媽想去三十年代的上海。”
“哦,上海有什么!我要去,就去宋朝,去找揚家將,和他們一起把大遼打敗,做大英雄?!?br/>
霖霖說得一本正將,樣子豪邁。彼時,《穆桂英掛帥》放入書架正在熱播,那小家伙非常喜歡里面的穆桂英。
白惠樂了,“嗯,希望我們的霖霖在現(xiàn)在也能當個大英雄?!卑谆萆焓秩嗳嗄切∪藘旱念^說。
霖霖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跑開了。白惠站起身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還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已經不見了人影。只有陶以臻笑呵呵地走了過來,“這傻小子又說什么瘋話了?”
“爸爸,霖霖沒說瘋話,霖霖就要做個大英雄……”霖霖聽見了認真地說。
白惠笑笑,她轉身向著樓上走去,她想上去取些東西下來帶到那邊的房子里。那間臥室她已經好久沒有進去過了,記憶竟然也有些發(fā)霉了似的。她推開臥室的門,看著眼前熟悉的景物,她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她想起,新婚之夜,她坐在那張喜床上的緊張和無措,也想起婚后三天,他出差公干,她一個人孤枕難眠,卻又憧憬無限的日子。她站在門口處有些失神,而此時,房間里有說話的聲音響起來,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進來的人聽清。
“你想要我怎么樣?好吧,你說出來,我做就是?!?br/>
白惠心頭驀地一涼,她側頭看向那說話的方向,但見那道熟悉的身形正站在窗子那里,挺拔的身形攏著一種無形的冷肅之氣。
白惠知道,打電話的人,定是楚喬。
她早晨讓她難堪了,那么她,這是要從她的男人身上去討回去的。白惠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直到徐長風的身形緩緩地轉過來。午后的陽光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但他的身形卻是讓人感到了冷,還有那疏冷的眼神。他看到她,眉心似乎一緊,半晌,他向著她走了過來,“你都聽到了什么?”
他一開口,卻是這么一句。
白惠心頭登時一堵,“我沒聽到什么。”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得坦然而干脆。她說完,便是徑自地走到了柜子前,拉開了柜門,纖長的手指在那一排排價格昂貴的衣服上飛快地滑動,她拿出了一件粉色的睡衣來。這件睡衣是她的最愛,當時走得匆忙,并沒有帶走。她將那睡衣卷了卷,眸光在房間里看了看,然后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手提袋來裝了進去。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白惠拿著手提袋從徐長風的身旁走了過去。一樓的大廳里此刻只有兩個女傭在清理衛(wèi)生,霖霖和他的父親想是已經去睡了,白惠對管家道:“伯伯,請你轉告我媽和爸,我下午還要上班就先走了。替我跟大伯說再見?!?br/>
“呃,好。”管家答應了。
白惠腳步匆匆地從徐宅離開了,她請了一天的假,下午并沒有事,只是不想呆在這里看著那人而已。到了外面的時候,身后有車子開了出來,經過她身旁時緩緩地停下?!吧宪嚢?,我送你回去。”
白惠看了看那人,他的臉上,神情依然淡漠,與早晨的那個柔情的他,簡直是盼若兩人。她收回眸光,卻是邁開步子顧自地向前走去。
那車子沒有再開過來,白惠走了一段路之后,碰到了出租車,便徑自回家了。
夜色漸漸降臨,她自已煮了碗面吃了,然后開了筆電,上了會兒網,打/開qq的時候,單子杰的頭像亮著,他對著她發(fā)過來一個笑臉,“在干嘛?”
白惠回了幾個字過去,“百無聊賴。”
單子杰便回道:“明晚有個聚會,一起吧,都是做志愿者的朋友。”
白惠一看見‘志愿者’幾個字,心頭便不由地涌出幾分欽佩的感情來,她想起那些個忙碌在公益場合的年輕身影,她想,如果有可能,她也想去做一名志愿者。最好去遙遠的山村,去給那些貧苦的學生做老師。
門鎖轉動的時候,白惠已經有些困了,她一個個地關了網頁,那個男人,他也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她以為他應該留宿楚喬那里,以身體相慰的,可是他,竟然出現(xiàn)在她這里。
她看向他的眸光有些許的淡,而他也看向她。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飄過來,他深黑的眼瞳看著他的妻子,神色依然和白天一樣,只是在看到她懷里抱著的那個小東西時,微微皺了皺眉。小風此刻蜷在白惠的腿上,閉著眼睛,看起來懶洋洋的,睡著。
他不由說道:“你能不能別抱著它了,它是狗,又不是小孩子。”
“它喜歡我這樣抱著它?!卑谆菡f。
徐長風皺眉,她的倔勁兒好像又上來了。“可它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