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丫鬟家丁們聽說要搬進(jìn)太守府,也是個(gè)個(gè)高興不已,更讓他們高興的是,大少爺方玨居然不去。只不過還會有一些懸念,因?yàn)榉将k不去太守府,那就會有人留下來。這可是令他們最頭疼害怕的事,都希望留下來的人不是自己。
方玨看著方府突然每天人來人往,這些人都是來巴結(jié)方言的,或是送禮,或是求官,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江寧郡太守劉越走了,新太守方言當(dāng)然要培植一些自己的勢力,這樣用起來才得心應(yīng)手。方玨對這些很不喜歡,所以又獨(dú)自來到后院。這里最安靜,沒有人打擾,還有沐冬歌在。
“你來了?!?br/> “恩,我來了。”
“這幾天方府很熱鬧的樣子。”
“對,老爺方言升任江寧郡太守了?!?br/> 沐冬歌說得很平淡,方玨回答得也很隨意,兩人像是認(rèn)識很久的朋友一般。
“給,這是我?guī)Ыo你的。”
方言遞過一個(gè)面具,也是白色的。沐冬歌遲疑了一會兒,然后還是接過了面具。
“你不戴上看看,如果不合適,我明兒個(gè)再去換一個(gè)?!?br/> 沐冬歌轉(zhuǎn)過身遲疑的戴上面具,然后慢慢的回過頭來。
“很好看,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沐冬歌突然問道,她似乎有些在意方玨說的話,語氣居然有些緊張。
“只不過我看不到你是喜是憂,連你名字都不知道。”
沐冬歌這次緩了緩神經(jīng),還以為自己戴上面具真的有什么不好。原來是眼前這個(gè)人想套自己說出名字,自己來方府也有一段時(shí)間了,只不過一直待在后院,或許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沐冬歌突然揭下面具,然后放在亭子的石桌上,眼神望向一邊有些干枯的池塘。
“名字真的很重要嗎?就像這個(gè)池塘,早已沒有水,沒有魚,沒有應(yīng)該盛開的荷花,它早已不能稱之為池塘了。”
“是不是有了水,有了魚,有了荷花,它就能變回池塘?”
沐冬歌有些不解得看著方玨,她不知道方玨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故意裝不懂,還是真的沒聽懂。
“或許吧?!?br/> 沐冬歌只是嘴角一動(dòng),一抹帶著苦澀的笑一閃而過。
“聽說方府老爺要帶著家眷搬去太守府,也許很多下人也要搬去太守府。”
“那你去嗎?”
“不知道,也許吧?!?br/> 場面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凝固,沐冬歌轉(zhuǎn)過了頭去,方玨看不到沐冬歌的表情。
轟隆一聲巨響,天氣說變就變。這是方玨來到這里,第一次看見下雨。雷聲很大,嚇得沐冬歌都跟著顫抖了一下。
“要下雨了,你不回去嗎?”沐冬歌突然說道。
“我還沒打掃,還是等雨停了,打掃完了再回去吧。”
方玨故意找著理由,回去也是無聊,同是孤獨(dú)之人,至少還有人說說話,雖然場面有些尷尬。
嘩啦啦,夏雨說來就來,天空突然陰暗了起來,終于難得清爽。
沐冬歌伸手去碰觸亭子青色磚瓦掉下來的雨簾,滴答滴答,神情是那么呆滯。
方玨突然冒著大雨,跑了出去,沐冬歌剛想叫住,卻奈何方玨自己消失在雨幕,雨很大,模糊了沐冬歌的視線,雨聲很大,她的呼喊都是徒勞。
依稀中,沐冬歌看見一個(gè)人影,正在雨中來來回回穿梭,她不知道方玨在干什么,卻能肯定,那人正是戴面具的吳聊。
“真是奇怪的人。”
沐冬歌有些擔(dān)心,卻又沒法勸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方玨忙活了很久一會兒,終于又跑回了亭子,只不過早已是一副落湯雞。
“你這人好生奇怪,這么大的雨,為何跑出去?!?br/> “你這是在關(guān)心我么。”
方玨問得直接,居然讓沐冬歌有些無言以對。
“說笑的,我這種人,是沒人關(guān)心的。想知道我剛才做什么去了?”
方玨一番自嘲以后,又露出一絲笑意。
沐冬歌確實(shí)對方玨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方玨剛才干什么去了,只不過以她的性格,她是不會開口問的。
“算了,就不逗你了。想知道答案,就等明天吧?!?br/> “看這雨恐怕得下一整天,你還是回屋歇著吧,以免著涼。”
沐冬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方玨,她以為方玨是想隨她進(jìn)屋。這怎么可以,自己雖然有過一段不堪的回憶,可也懂得男女有別。
方玨自然看懂了沐冬歌的眼神,于是補(bǔ)充道:“我也該回去了?!?br/> 沐冬歌剛想說些什么,就已經(jīng)見方玨離開亭子,消失在雨幕中。
瓢潑大雨,方玨早已忍受不住,只好站在后院大門門口。
“少爺,你終于出來了?!?br/> 一個(gè)丫鬟撐著油紙傘,也躲在門口的門梁下。
“娟兒,你怎么在這里?”
方玨自然認(rèn)得此人,也是他不愿見到的人之一。方玨拿下面具,一手麻掉臉上的雨水。
娟兒知道表現(xiàn)的機(jī)會到了,連忙掏出手絹替方玨擦拭臉上的水。
方玨一把奪過手絹,說道:“我自己來?!?br/> “少爺,這么大的雨還去找她,你淋壞了身子,我可心疼了?!?br/> 娟兒眼睛旺旺的看著方玨,只是方玨自顧自的擦著,根本不看娟兒一眼。
“我閑得沒事,所以過來溜達(dá)溜達(dá),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許進(jìn)后院?!?br/> 娟兒差點(diǎn)哭出來了,憋著嘴巴,編謊話也真實(shí)一點(diǎn)好嗎,上一句溜達(dá),下一句就直接表明。這簡直是沒把自己放在心里,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
“知道了?!?br/> 娟兒還是不敢忤逆方玨的意思,只好委屈的應(yīng)聲回答。
“少爺,看來這雨一時(shí)半會兒停不了,你又淋濕了,要不我送你回房?!?br/> 娟兒時(shí)刻想著要同方玨回房,方玨就越是反感。不過好歹看在以前有那么一段孽緣,方玨最終不想撕破臉皮。
“不用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br/> 方玨看著娟兒只有一把傘,也不知道她是預(yù)謀好的,還是恰巧在此等候,不過方玨可沒心思去想,還是趕緊逃離要緊。
方玨又冒著大雨,沖進(jìn)雨幕,留下娟兒一個(gè)人大驚失色又無限失落的杵在這里。
娟兒回頭看著后院,心里無比痛恨。
都是因?yàn)槟愕牡絹?,少爺才會變得如此奇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后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