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命來分部快有五六天了。
憑良心說話,這就是個鬼地方。
憑腦子說話,豬圈都好過這兒。
總之不是什么正常人待的地方。
作風(fēng)也異常復(fù)雜,也不知道這分部到底有沒有個管事的。
經(jīng)常半夜無能狂怒和嗯嗯啊啊。
哪怕是第一天的時候,廖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趕上好時候看了一出好戲。
夜半三更,分部的男舍已經(jīng)熄了燈,偶有文宣班的人還在挑燈作業(yè),因為文件的偽造過程極難,而文宣班今年卻只有一個外國人被招了進來,所以事務(wù)的量大繁忙造成了人員的壓力過載,因此常會大聲吆喝以避免睡過去。
這可就惹到了樓上剛回分部的索敵班,人大半夜的抽猴風(fēng)呢?當(dāng)即朝著樓下破口大罵。
“我屌你老豆!大半夜唔瞓喺呢度發(fā)雞瘟?你老母今晚買菜必漲價!”
這一聽,文宣班的老外也不干了,開了窗往上一看。
“啥子哦?”“你吼那么大聲干蛇魔吖?”
“我講我丟雷樓某!”
“你再罵!”
“丟雷樓某!”
這廝平時也是個儒雅隨和的人,仗著自己是外來的工具人,頗受些女子喜愛,現(xiàn)在一聽反而話都說不出來了。
頓時氣急,連連冒出了幾句家鄉(xiāng)話。
“阿米死瓜絲!我是你哥哥!我們兩個都是你媽的兒子!”
這一來不要緊,倒是讓整個男舍都起了身,林林總總快有十?dāng)?shù),都探頭探腦的。
只是好像并沒有蘭戈。
虞云喝著水看著這出好戲,不由笑出了聲。
連帶著男舍也大為愉悅。
“聽說還是東瀛的落難太子,沒想到這漢話倒是順口的很。”
“哈哈哈哈!他不是自稱什么地下皇帝嘛,被人送來了做文職以后整日只會勾搭小姑娘,早看他不順眼了,呸!”
廖命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這群人嬉笑,頓時覺得這分部里的各個都身份不凡。
就連安保班的小籃都“不小心”的一天掉了幾次契書,那可是滬上的城主契書,富可敵國啊。
廖命咂咂嘴,摸了摸自己可憐的小金庫的鑰匙,還不夠買他那一個鎮(zhèn)呢。
就連那操著一口南越話的索敵班黑仔,也是五岳的世家,雖是個不受重視的妾所生的小兒子,但能進索敵班的人,實力也自然不容小覷,索敵部的預(yù)備役可是傷亡最大的一個班。
這分部索性成了問題世家踢出來的紈绔的集聚地。
這下廖命可算知道自己的牌子為什么來的這么輕松了。
擺明了挨了宰。
廖命恨恨然,想那肥頭宰相真是人精,烤起來估計都不用味精。
其實廖命這次倒真是想錯了,這之前的分部可是有著上百人,男舍也只有佼佼者才能入住,其余的人只能夜宿野外,性命都難保,根本無法入睡,而如今廖命能進這男舍。
怕不是得多虧了他那前輩們的“犧牲”。
活下來的人從來都是寥寥無幾。
十不存一。
這才是浮齋的殘酷。
廖命卻渾然不知,想著不由更加郁悶,難道自己也只能是個紈绔?
一這樣便是愈加頭疼,只得蒙了被子昏睡了過去。
────
廖命今日起了個大早,浮齋并沒有什么規(guī)矩,只有在接任務(wù)時才會傳喚你,低等級的班甚至沒有管事,整一群猴子。
廖命這幾日也接了點任務(wù),無非是為邢事班捉幾個小賊練練拷問手段,為索敵班掠陣,順便賠文宣那位天上人練練嘴臭。
廖命倒是最愛練嘴臭,雖然不是任務(wù),但是最喜看這人講話,甚至摸索出來一套黑話叫整活。
憑著這黑話,廖命很快和這幫紈绔打成一片,人人都學(xué)了一口抽象一般的話去,甚至有人提議現(xiàn)在大家活的狗都不如,不如就叫狗人好,居然得到叫好聲一片。連一下跳脫的廖命也難以形容這是一場怎么樣的群魔亂舞。
只是一直沒見到自己被安排的好搭檔,李蘭戈。
這家伙從來只在接了任務(wù)后才會出現(xiàn)。
像鬼一樣。
不僅一身黑看不見臉和身材,甚至表情也看不見,整日戴著灰甲紗,也不知道防著誰。
tui!肯定不是自己!
雖然這家伙出手時一馬當(dāng)先,功夫一頂一的好,拳腳也極其到家,甚至和鳳傻子不相上下一般,但是實實在在的看上去似乎沒有什么認知,即使他讓自己空閑了很久,但是依舊難以承他的情。
總是突然出現(xiàn)在廖命的背后自言自語,隨后又若無其事的離開,哪怕是廖命正準備大解。
廖命曾忍無可忍的朝著他喊道。
“你能不能正常點出現(xiàn)?!?br/> 結(jié)果被無視了呢。
吶,如果是虞狐貍,一定可以輕易做到吧。
這是廖命最接近崩潰的一次,甚至念起了虞云的好。
這讓在余寮燒香拜佛的虞云頓時一激靈,似有所悟。
“菩薩菩薩,謝謝你,我悟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少爺自有少爺福,云兒也是盡心盡力了。”
說著又上了香拜上一拜,虞云又準備做她虞閻王去了。
只有廖命還在接受精神上的折磨。
廖命想著這幾天都心酸不易,連連嘆氣。
心想著不如去炊事班的小八那混口飯吃,這位可是食坤宗的出來的仔,現(xiàn)如今那些秘制肴祖師爺?shù)淖鎺煚旈T派里的公子哥親自下廚,那不賺白不賺。
正欲進門時,廖命卻瞥見了蘭戈。
或者說,被人踹翻在地上的蘭戈。
“賤婢!賤婢!賤婢也敢違抗我!啊──?”踹人的那位口中念念有詞,好似在賭咒,扭曲的表情簡直就像地上的人是他的殺父仇人。隨著勁力越來越大,原本一聲不吭的蘭戈開始忍不住的悶哼,雖然蒙著臉看不見表情,但這反而讓那人更加興奮。
“想想你的姐姐,好好記住今天的教訓(xùn),我要你殺誰,你就得殺誰,你沒有下一次開口抗拒的機會──”輕飄飄的在蘭戈耳邊留下這句話,又扯起了已經(jīng)癱軟的蘭戈,大吼,“聽見沒有────!?。 ?。
隨著那人的訓(xùn)斥,踹人的那位神經(jīng)病也終于露出了他的全貌,雖然那蘭戈面上依舊蒙著灰甲紗,但那露出的人臉廖命居然也認識,這是當(dāng)朝的三太子,那個素以平易近人,在民間被譽為仁王而著稱的三太子。
這讓廖命感覺有些頭暈?zāi)垦?,甚至已?jīng)都忘了吃早餐。
“這沒娘養(yǎng)的三太子,整日來這分部拿我們的人當(dāng)沙包,這他媽算什么事?!?br/> “收聲啦索嗨!呢個系三太子送進嚟嘅官奴,就系殺了我哋也管唔了?!?br/> 官奴?
是蘭戈?
廖命可算明白為什么自己平日里看不見這總是穿一團黑的人了,原來給人當(dāng)了沙包去。
可是。
李蘭戈?
我的,搭檔,在給這人,當(dāng)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