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然送貝拉楊進病房沒多久,貝拉的父母和家庭醫(yī)生都來了,將顏然從病房里趕了出去。顏然跟貝拉的家庭醫(yī)生聊過后才知道,貝拉楊從一開始就因為重病需要看護,所以才住在外面。對室內甲醛過敏什么的……完全是托辭而已。關于貝拉的病,醫(yī)生則說沒經過本人同意,他無法相告。
“貝拉到底是什么病?”越想顏然就越覺得不對,連身體都開始發(fā)冷起來。
回想一下,昨天她帶貝拉出去游玩的事,為什么秦副導認為沒什么問題,回到基地后王導卻大發(fā)雷霆?是秦怡眼光真的那么淺,還是有些情報秦副導沒有掌握,王導知道卻沒辦法告訴她?要知道,逛滬城本是貝拉的主意,但王石生將顏然和秦怡罵了個狗血淋頭,卻連一句重話都沒說貝拉。
這樣看來,王石生應該是早就知道貝拉的身體狀況,所以連一句重話都不敢對她說……
再想一下,貝拉是接受中文教育的,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她的父母特地放棄美國的一切來到中國,還在訓練基地外面租了一個房子,請了一個家庭醫(yī)生,只為在她從訓練基地回來的時候可以照顧她。這是什么待遇?子女在什么情況下,父母才會做到這一步?
顏然都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了。
悲傷、恐慌過后,一種荒謬感隨之涌來。
顏然這輩子從沒有過類似,哪怕一點點類似于愛情的經歷。甚至擴大了說,她連像樣一點的親情都沒感受過幾次。好不容易跟貝拉從對立到合作,到心有靈犀,似是而非地建立了一種非正式的親密關系……
第二天,第二天啊!貝拉就……
顏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大冬天抱著火柴取暖的小姑娘,身上剛剛有點暖意,立即被人一耳光打醒:快起來,要死去別的地方死去!別凍死在我家門口!
顏然都開始覺得這是不是作為穿越者的詛咒,她輩子就不配擁有幸福?
“顏然,對吧?”一個疲憊卻好聽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把顏然從自怨自艾中叫醒。
顏然抬頭一看,是貝拉楊的父親,連忙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伯父,您好!”
“叫我楊叔吧。”貝拉楊的父親慈祥地看了顏然半晌,這才說,“我經常聽貝拉說起過你。是個好孩子。”
顏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句話,只能沉默。
“進去吧。她想見你?!睏钍逭f。
顏然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楊叔,貝拉的病……”
“進去吧,她會告訴你的。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能遇見你,是她的幸運。我們很欣慰?!睏罡概牧伺念伻坏募绨颍p嘆一聲后,轉身離去。
當顏然聽到“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時,整個人都像被雷擊中一樣僵直。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干什么,于是拖著麻木的雙腿走到病房前,推門而入。
“hi,”貝拉楊躺在病床之上,打著不知道是什么的點滴,蒼白的小臉微笑著,朝她招手。
“你……”顏然話沒說出來,眼淚便再次奪眶而出。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以為我能再堅持一段時間的。但我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堅強?!必惱瓧罾伻坏氖郑撊醯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