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后，特別領(lǐng)導(dǎo)組的成員和基地的幾名技術(shù)負責(zé)人留下來，討論將要保留的少量研究用宏原子核的保存問題，他們一致認為，為了避免因空襲等因素造成的危險，這些弦應(yīng)存貯在地下防空設(shè)施中。
許大校又問起了球狀閃電項目組的最后去向問題，杜將軍說：“剛才我在會上可能太嚴厲了些，這個項目組的卓越成就上級是有目共睹的，雖然弦的研究暫時停止了，但宏電子的研究還可以繼續(xù)?！?br/>
“首長，普通的球狀閃電武器已經(jīng)陷入了絕境。”許大?？嘈χf。
“哪有那么嚴重嘛，不就是對艦隊攻擊的一次失利？艦隊本來就是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防衛(wèi)最嚴的目標。但在陸戰(zhàn)中呢？敵人不可能每個單兵都扛著一套電磁屏蔽裝置吧，我看啊，每輛坦克和裝甲車配一套都困難。所以這種武器還是很有前途的，關(guān)鍵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另外，上級現(xiàn)在對純耗散型球狀閃電有很大興趣?！?br/>
“純耗散型？那都是無用的廢品啊。”許大校不解地說。所謂純耗散型，是指那些根本不進行爆發(fā)式能量釋放的球狀閃電，它們被激發(fā)后，只是以普通的電磁輻射形式緩慢地釋放出自己的能量，被認為是最溫和同時也最無軍事用途的一類宏電子。
“不，許大校。你們是否注意過它們釋放出的電磁輻射？其中幾乎包含了所有的通信波段，且強度很大。目前，我軍在電子戰(zhàn)中采用雙盲戰(zhàn)略，對敵實施全頻段阻塞干擾，但干擾源極易被定位和摧毀，而純耗散型球狀閃電可以作為干擾源，它的最大優(yōu)勢是很難被摧毀?！?br/>
“是這樣！當一個純耗散型雷球在空中飄行時，周圍很大范圍內(nèi)的無線通信都中斷了，而這種球狀閃電壽命很長，它的能量釋放過程最長達兩個小時！”
“而且不易被摧毀，我們做過試驗，飛行中的球狀閃電被一發(fā)炮彈穿過后都不受影響?！?br/>
“是啊，首長，我們以前應(yīng)該想出這個主意的?！?br/>
“許大校，主意就是你們想出的，你們上交的技術(shù)報告很多，你可能沒有注意到那份?！?br/>
丁儀說：“我知道這事，那個想法是林云提出來的?！?br/>
提到林云，大家都無聲了。
正在這時，聚變點的方向傳來了槍聲。
聚變點距這里有上千米遠，聲音傳到這里已很弱，從周圍軍人們突然警覺的樣子，丁儀才知道那是槍聲。緊接著又響了幾聲，更加急促。會議室的人們紛紛沖到外面，向聚變點的方向看。
聚變點與辦公樓之間是一片空曠地帶，人們看到，在這片戈壁上有一個人在跑動，他顯然是剛從聚變點放置“橋”的大篷中跑出來的。稍近些，人們認出了這是那名陪同林云去聚變點的中校；再近些，可以看到他左手捂著右肩，右手提著手槍，當他跑到辦公樓前時，可以看到順著槍管向下滴的血。
中校推開了要給他看傷包扎的人，徑直走到杜玉倫將軍面前，喘息著說：“林云少校，她要強行進行宏聚變試驗！”
一時間空氣凝固了，人們都向聚變點方向看去，一時間，世界的其余部分在他們的視野中消失，只剩下那座大篷赫然而立。
“誰先開的槍？”杜將軍問。
“我，他們?nèi)硕?，我不先下手就出不來了?！敝行０颜囱氖謽尫畔?，疲憊地坐了下來。
“還有傷亡嗎？”許大校問。
“我肯定打中了他們中的一個，好像是個上尉，是死是傷不知道。”
“林云呢？”杜將軍問。
“她沒事?！?br/>
“他們共有幾個人？”將軍接著問。
“加林云六個，其余的是三個少校和兩個上尉?！?br/>
“竟有這么多人跟她跑？”杜將軍看了許大校一眼說。
“在基地的一些有激進主義傾向的年輕人中，林云很有吸引力?！?br/>
“聚變試驗用的原子核呢？”
“兩根弦都已經(jīng)在‘橋’上了?！?br/>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遠處的大篷轉(zhuǎn)移到杜玉倫將軍身上。
“命令基地警衛(wèi)部隊，立刻突擊并占領(lǐng)聚變點?！倍艑④妼倓傏s來的警衛(wèi)部隊指揮官說。
“首長，這怕不行！”特別領(lǐng)導(dǎo)組的副組長，一位名叫石劍的大校急步走到杜將軍面前說，“弦已在‘橋’上，聚變隨時都可能發(fā)生，應(yīng)該采取更果斷的措施！”
“執(zhí)行命令?！倍庞駛惷鏌o表情地說。
石大校萬分焦慮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丁教授，我們一起去勸勸林云吧?！痹S大校對丁儀說。
丁儀搖搖頭，“我不去，沒有用的，再說，我理解她?！彼谷怀惺苤娙送秮淼墓之惖哪抗?，補充道，“在這里，可能只有我理解她?！?br/>
“那我們走吧！”許大校沒有再看丁儀，同警衛(wèi)部隊指揮官一起急步走去。
“不要隨便開槍?！倍艑④妼χ麄兊谋秤把a充道，警衛(wèi)部隊指揮官回身匆匆說了聲“是”。
“是沒有用，勸她沒用的，我還不了解她……”杜將軍自語道，他看上去一下子虛弱了很多，可能是在為自己情感戰(zhàn)勝了理智而自責(zé)，現(xiàn)在，誰都能看出來，林云是他最珍愛的學(xué)生。
警衛(wèi)部隊很快包圍了聚變點，包圍圈的散兵線快速向大篷收攏，這過程在一片寂靜中進行，雙方都沒有開槍。當散兵線接近大篷時，許大校用一個擴音器向大篷喊話，他自己顯然已經(jīng)亂了方寸，所以進行的勸說雜亂無力，無非是讓對方冷靜、考慮后果等等。
仿佛是回答許大校，大篷中響起了雷球機槍尖利的放電聲，緊接著，一排冷藍色的球狀閃電呼嘯而出，如疾風(fēng)般掠過散兵線上空，戰(zhàn)士們都本能地臥倒，球狀閃電在他們的背后緊密地爆炸了，一陣急促的巨響后，戈壁灘上的幾片紅柳叢，還有附近堆放的兩堆板條箱，未經(jīng)燃燒就化為灰燼，只冒出一縷縷青煙，這是一串以植物和木材為能量釋放目標的球狀閃電。
“這是警告，只有一次?！贝笈裰械囊粋€擴音器傳出了林云的聲音，靜如止水。
“林云，你……你真想殺害自己的同志戰(zhàn)友嗎！”許大校絕望地大喊。
沒有回答。
“先讓部隊撤下來吧?！倍艑④娬f。
“我們也應(yīng)該立即對大篷進行球狀閃電攻擊，首長，真的不能再拖了！”石劍大校說。
“不行，”一名基地軍官說，“林云他們現(xiàn)在使用的雷球機槍是最新型號，本身就帶有電磁屏蔽系統(tǒng)，可以在半徑五十米的范圍上偏轉(zhuǎn)任何球狀閃電?！?br/>
杜將軍想了幾秒鐘，伸手拿起了電話，撥了林云的父親林峰將軍的號碼：“首長，我是杜玉倫，從b436項目基地給您打電話，在特別領(lǐng)導(dǎo)小組接管基地時，發(fā)生了突發(fā)事件，林云和其他五名年輕軍官用武力占領(lǐng)了聚變試驗點，要強行進行宏聚變試驗，目前兩根弦已在加速裝置中，聚變隨時都可能發(fā)生，他們還裝備有雷球機槍，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