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
花惜顏開始明顯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說的“我有”是什么意思,過了一會,她忽地抬起頭看著我,眼睛里是掩蓋不了的驚訝之色。
我點點頭,故作鎮(zhèn)定地重復(fù)道:“對,我有鑰匙,開這大門的鑰匙。”為了自我暗示我其實并不是那么緊張,我盡量使自己說話的語氣變得平靜些。
即使我的手心,現(xiàn)在已經(jīng)溢滿了冷汗。
花惜顏疑惑道:“師師,你怎么會有這鑰匙的?”
我苦笑一番,道:“這些問題,我也在追尋答案,可是并沒有人回答我?!?br/> 既然問題無人能答,那就我自己來解吧。
花惜顏愣了會,眼里有一瞬的失神。我道了聲:“你讓開些,我來?!北阕屗碎_身去,跟著從發(fā)髻上取了那狴犴玉簪下來,回頭對身后洛神他們囑咐道:“你們也都離遠(yuǎn)點?!?br/> 洛神蹙了蹙眉,捏住我的手腕,制止道:“還是我來開吧?!?br/> 墓里多古怪,即使有了開這扇青銅巨門的鑰匙,也保不準(zhǔn)開鎖過程中會觸到什么流矢暗箭,等下一不小心中了招就很難說了。我看到洛神眼睛里隱隱有擔(dān)憂之色,不由笑了笑,說道:“不用,我會小心的?!?br/> 洛神看我一眼,猶豫一番,不過最終不再說話,而是和雨霖婞他們往后站遠(yuǎn)一些。
我卷起衣袖,跪在地上,開始開鎖。
這種鎖眼躲在門下青銅翻板的下面,需要將頭壓得很低才能找準(zhǔn)角度,我后面幾乎都要伏在了地面上,臉隔那冰冷的墓磚不過毫厘,能感覺到地底下透心的寒意擦過我的臉頰,徹骨的冷。
我深吸一口氣,最終將那簪子小心地送進了那孔洞里。
只聽輕微的一聲“咔嚓”,玉簪與孔洞契合得天衣無縫,而在那一瞬間,我身子就地一翻,躲到了一旁,以防等下被突然運轉(zhuǎn)的機關(guān)暗算了去。
四周一片死寂。
我跌在地上,眼睛瞬也不瞬地緊緊盯著那扇巨門,仿佛下一刻就要跑出什么恐怖的東西,可是等了半天,那巨門居然半點動靜都沒有。
巨門緊閉。
沒有流矢,也并沒有暗箭毒砂之類的東西冒出來。
怎么回事?我皺了皺眉,覺得非常奇怪。只聽身后雨霖婞叫了聲,說道:“哎,師師,這門居然還挑食,感情它不喜歡你簪子的味道呢?!?br/> 我回頭瞪了一眼雨霖婞,叫她別胡說八道。突然就在這時,我感到地面居然輕輕抖了抖,好像地面在打寒顫似的,卻見洛神面色一凝,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別動,都趴下!”
我聞言,立刻下意識地趴了下來,雙手抱頭,勉強瑟瑟地抬起眼來一瞧,居然看見青銅巨門附近墓道里懸掛的那些透晶鎖鏈正劇烈地顫抖起來,發(fā)出非常刺耳的摩擦聲,耳邊聲音越來越響,糅雜了越來越多鎖鏈的顫抖聲,震耳欲聾。我死命捂住耳朵,還是被那尖銳的聲音刺痛到幾乎受不了,蜷縮在地上,只覺得好像整座陵墓立刻就要崩塌了。
這種感覺就和經(jīng)歷山崩一般,那一瞬我甚至有種山上巨石滾下來,就要狠狠地砸在我身上的錯覺。這種煎熬也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那震耳欲聾的聲音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耳邊沒有了那種刺耳的聲音,我恍恍惚惚,以為自己身在夢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爬起來一看,只見身后的洛神,雨霖婞,花惜顏,端宴皆都一臉慘白的神色。
端宴撫了撫胸口,心有余悸道:“我的姥姥,我以為山神爺要將我吞了呢……”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指著巨門,大驚失色道:“你......你們看!”
我轉(zhuǎn)過臉一瞧,發(fā)現(xiàn)那青銅巨門上面刻著的紋路圖案和篆字突然發(fā)生了改變,變成了一片亂七八糟的排布,跟著一聲空靈到叫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傳過來,巨門中央出現(xiàn)了一條很小的裂縫。
緊接著,隨著一聲更為沉悶的聲響,那扇青銅巨門緩緩地,從里面打開了。
巨門裂縫越開越大,剛好到能容一個人通過的時候,便靜止不動了,從門縫里流瀉出一道刺目的白光,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格外的詭異。
我的心臟擂鼓般劇烈顫動,幾乎都要跳了出來,激動,恐懼,忐忑,混雜在一起,說不出的滋味。
五個人圍攏了來,站在門縫前,我一伸手,仿佛就能撈起那門縫里透出來的詭異白光。
雨霖婞桃花眼光芒閃爍,哆嗦道:“你們說,里面到底是什么?會不會是……西方極樂世界之類的?”
我聽到我用一種格外顫抖的聲音回答她:“聽說只有好人才能去西方極樂,也許這里是那地獄呢?!?br/> 雨霖婞往后一縮,說道:“嘖,什么地獄!姑娘我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好人,要去也該是去西方極樂的!”說完又覺得那話是在咒自己,忙又啐了口:“呸呸呸,剛說的不算數(shù),什么極樂地獄的,我還活得好好的呢,可不想死?!?br/> 洛神走過去,一手撐在巨門上,涼聲道:“門已經(jīng)開了,里面有什么,誰也說不準(zhǔn)。如果有人害怕進去,就待在外面等著,若是進去的人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沒有出來,就可自行離去。”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只是盯著花惜顏和端宴,花惜顏慘然一笑,說道:“洛姑娘多慮了,我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好奇,有些東西不進去看看,心里便不舒坦?!?br/> 端宴吞了吞口水,也強笑道:“倘若我一個人待著,等下指不定會被什么東西叼了去,還是跟著你們幾位姑娘穩(wěn)妥些,嘿嘿,穩(wěn)妥些?!?br/> 雨霖婞雖然有些恐懼,但是看得出她還是非常興奮的,她自小隨她爹爹淘沙走穴,身體里流淌著冒險的血液,道了聲:“既然都決定進去,那就我來打頭陣,都跟緊咯,別走散?!闭f完一閃身,就鉆到門里去了。
洛神緊隨在雨霖婞身后,對我說道:“跟緊我?!鄙硇挝?cè),轉(zhuǎn)瞬也被那白光吞噬了。我瞧得喉嚨一緊,定了定神,急忙跟了進去。
由于那白光太過刺眼,我進去的時候眼睛緊閉,等到我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竟然充斥著一片耀眼的白色,白色向四面八方延伸,仿佛沒有盡。
這里沒有洛神。
沒有雨霖婞。
什么也沒有,只有我,和那一片單調(diào)的白。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我最初的確是慌了神,可是漸漸的我就冷靜了下來。畢竟經(jīng)歷了這么多,我現(xiàn)在就算遇到粽子也不會太過害怕,沉下心神想了想,終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這門后面有問題。
也許這門后面的白光有某種不得而知的效用,像毒霧一般,能迷惑人的心智,雨霖婞和洛神不過先我一腳進去,不可能會看不到影子,唯一的可能是我被迷了眼,她們也許就在我身邊,只是我看不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