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如流水一樣快,不知不覺的幾周過去,云樵明顯的胖了很多——這是必然,吃穿用度是最好的不用說,而且諾大的莊園里她可以自由走動,傭人們也不似葉家那般拘謹(jǐn),都是手里擇著豆角、修著草坪說說笑笑的,云樵雖從不與他們說話,但看在眼里也是暖的。
這天下午,云樵正一個人喝茶養(yǎng)神,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迷迷糊糊淺睡過去,記憶中的往事如同電影般的在腦子里呼嘯而過。
“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葉家的人了,還對沈家的財產(chǎn)念念不忘?!”父親的葬禮上,嫂嫂一個指頭點著自己,哥哥在一邊默不作聲。
“你有這份姿色——”不認(rèn)識的刀疤男人粗糙的手捏在自己的下巴上獰笑著:“還用得著變賣家產(chǎn)還賭債,開窯子就完全夠用了……”
“父親,青蕪已經(jīng)懷孕了,醫(yī)生看的是個男孩兒……”
“你這個畜牲,清兒和婉兒身上流的不是你的血嗎?云樵你不管了嗎?”
“父親,我真的很想有一個兒子!我保證兒子生下來之后,我一定扎扎實實工作,重新做人!青蕪我會送到鄉(xiāng)下去,求求您,這件事一定不要告訴云樵!……”
“云樵,這是父親領(lǐng)養(yǎng)的親戚家的孩子,你看多可愛……”葉子衿把孩子遞給自己。
胖胖的男孩圓圓的臉蛋上兩只黑黑的大眼睛。
忽然云樵眼睛一睜,發(fā)現(xiàn)屋里的光線已經(jīng)很暗了,窗戶外面不知道是誰在說笑,云樵披了一件大衣走到陽臺上。
原來是那個負(fù)責(zé)買菜的中年婦女,正在和自己的女兒說著玩笑話。婦女忽然凝眉,低聲和女兒叮囑了什么,女兒臉一紅,羞答答的點了點頭,依偎進(jìn)母親的的懷里。
天邊的夕陽慢慢墜落,陽光已經(jīng)不再耀眼,可是映在眼里卻偏偏刺痛得很,云樵抬手按住眼睛,溫?zé)岬难蹨I流進(jìn)她的手心。
“云樵,你在哪兒?”
云樵聽見馮秋山焦急的聲音,但是她沒有回應(yīng)。
“云樵!——”馮秋山的聲音逐漸放大,最后到了咆哮的程度。
守門的老媽子應(yīng)聲進(jìn)來,馮秋山問道:“剛才你不說她在臥室里嗎?”
由于角度的關(guān)系,兩人都看不到陽臺上的沈云樵。
老媽子心虛的回答道:“也許是剛才我不注意的時候,去樓下花園了吧???”
“我就是從花園過來的,沒有看到她!趕緊叫所有人都去找人去!現(xiàn)在、馬上——”馮秋山咆哮著。
云樵依然是木雕似的站在陽臺上,沒有回頭也沒有言語。
幾分鐘之后,花園里的幫傭接到上面找人的任務(wù),都疑惑的抬頭,看到從剛才起就一直待在二樓的夫人,還是那么靜靜的,如同美人圖一般的掛在那里。
一直都在那里???奇怪,讓我們找什么呢?
也幾乎是同時,煩躁的馮秋山漸漸地平靜下來,拉開了陽臺的門。
云樵聽到聲音,仍然沒有回頭。如料想中的,身后伸來一雙長而溫暖的臂膀?qū)⑺M(jìn)懷里。馮秋山低低的說道:“云樵……我找了你好久……”
“也就是五分鐘?!痹崎缘男σ婚W而過,接著退后了一步,說道:“我已經(jīng)失去了喜歡一個人的能力……我還有兩個女兒?!闭f完撇過頭去,胳膊撐在陽臺的圍欄上,手遮住臉不讓對方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云樵……”馮秋山叫她的時候嗓音深情又綿長。
她是如此的放不下她的孩子,要是這回她再生一個兒子,或許,他會好好待她的吧?
“明天一早,我叫人送你回去?!?br/> 背對他的沈云樵猛地一轉(zhuǎn)身,驚訝地看著他,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是歡喜,還是憂傷,只僵僵地點了點頭。
漆黑的夜晚月色依舊,只是這晚,馮秋山?jīng)]有來。
……他真的不來了嗎?
明天就要見到孩子們了,還有父親和子衿,失蹤了這么久他們都著急壞了吧!
明天就要回去了,從明天開始,我要忘了這里,忘了這個月光下的影子,我還是子衿的妻子,孩子的母親,一切如常,什么都沒有變過。
那么,該如何解釋這段時間的失蹤呢,說被綁架嗎?還是算了,就說自己是一時起意出去旅行,或者是……
……他,真的不來了嗎?
云樵一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剛睡著就聽到外面來了人。
“夫人,咱們該走了……”老媽子催促道,云樵坐在妝鏡臺前。
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一轉(zhuǎn)身看到臺子上放著一個古色古香的小盒子,昨晚睡覺的時候還沒看見放在這里,難道他昨天晚上來過?
云樵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
是一枚彩色珍珠花型胸針,大大小小的珍珠之間還有金絲銀線跳躍其間,像極了一朵蝴蝶蘭,十分精致美麗。
水蔥似的手指在珍珠與珍珠的圓潤之間來回摩挲幾番,又慢慢地蓋上盒子放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