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忽然觸到窗外一抹靛藍色的浮影掠過,還未及說話,人已經(jīng)步入屋中請了安,視線微轉,正好看見子玉一回身清亮的目光幽幽對上那雙邃然正經(jīng)的眸子,隨后她身姿一顫,人就這樣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我之前從沒見過子玉眼里散發(fā)出如現(xiàn)在這般泠泠晶亮的光彩,乍然見到也是一驚詫,緩了片刻,才可起身走到子玉身邊輕扯一下她的衣袖,又朝子玉的目光死死盯住的那人問:“你就是太醫(yī)院的趙太醫(yī)?”
他微微躬身道:“正是臣?!?br/>
我點點頭,笑道:“早有耳聞趙太醫(yī)醫(yī)術很好,出身世家,今日終得一見,何其幸會,日后還望趙太醫(yī)能好生相待咱們,無論是誰千萬不要厚薄了彼此才好。”他抬眸的一瞬,滑過我面上的眼神中透出一絲淡淡的華美。
趙太醫(yī)微笑頷首,“臣不敢,”又恭謹?shù)溃坝泻问滦≈鞅M管吩咐就是。”
子玉終回過神來,向前走去,將手里的檀木梳悄然遞給趙太醫(yī),“有勞趙太醫(yī)驗一驗這把檀木梳子?!?br/>
趙太醫(yī)淺淺瞅了一眼子玉,隨即躬身接過,將藥箱放在桌上,再回過身來仔仔細細地觀其色,聞其味,良久,他神色遽然變得嚴肅起來,又片刻后,轉身從藥箱中拿出一個布袋,小心翼翼的自布袋里抽出來一根細長的銀針,針頭恰好對上外頭漏進來的燦黃日光,隨即最尖處飛快劃過一道凌厲的光亮,他將銀針輕輕貼在檀木梳子上的齒間,不消半刻,銀針便盡然發(fā)黑。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驚,我捕捉到趙太醫(yī)難駭然的目光,立刻朝白歌一干人擺一擺手,示意她們先行退下。瑜妃也跟著讓丁香領在頭里出去,吩咐宮女太監(jiān)都到偏殿去喝茶玩樂,待一晌后再回來。
一時間,整個屋子里只剩下五人,其實到了這步田地每個人心里都已經(jīng)有了幾分數(shù)。
瑜妃微微閉目,平和道:“請趙太醫(yī)直言罷。”
趙太醫(yī)道:“這梳子里含有大量的麝香。”
榮壽公主和子玉聽了這話面色都是一驚,“麝香?!”
我卻了然,搖一搖頭,過了一會兒,又上前問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可麝香并不會讓銀針發(fā)黑!”
趙太醫(yī)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即低下眸去,聲音淡淡道:“因為除了麝香,這里頭還含有一味砒霜?!?br/>
我大為訝異,“砒霜!”
榮壽公主滿面只剩震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目光幽幽看向我,“在方才趙太醫(yī)說到麝香的時候,珍兒你的面色并無一分驚訝,但提及砒霜,你的面色卻大為不同,大有震驚之色,”說著,眼睛一直端詳我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情?”
我輕輕蹙眉,側眸看了瑜妃一眼又趕忙收回視線。
子玉也疾步過來,面色焦急道:“在紫禁城私藏麝香可不是小事,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趕緊說出來吧!”
我實在為難,不敢再擅做主張說什么,怕又引出一場更大的禍事來,這樣一來,恐怕瑜妃這氣就要生得長了,須臾過去,我一直只低著頭,不言不語。
榮壽公主和子玉兩人都快急壞了,瑜妃見我被逼迫得退無可退,這才出聲道:“別逼珍嬪了,這事原是本宮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