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失途谷的酒館,和主城的酒館，在內(nèi)容上沒有太大區(qū)別，吃的,喝的，甚至比主城配給加工出來的食物要更多一個種類，蝙蝠特供。
　　
　　連川看了一下，大概是用主城淘汰的加工設(shè)備和失途谷技術(shù)部門自主研發(fā)的原料生產(chǎn)工藝進行合作。
　　
　　總之從視覺上看,一言難盡，也沒有再從味覺上進行確認(rèn)的興趣了。
　　
　　而失途谷酒館的氛圍,要比主城的強烈得多，d區(qū)的那些通宵酒館,也比不上這里十分之一的……混亂。
　　
　　暗紅的光里充斥著酒精的味道，或站或坐甚至躺在地上的人，有的在哭,有的一直說個不停,有的在爭吵,更多的是在笑。
　　
　　不知道笑的是什么,但都笑得真心實意,笑得氣都喘不上來,笑得咳嗽……
　　
　　連川不太適應(yīng)這種集體瘋了一樣的場面，從門口走到吧臺前一共十幾步的距離，四五個人抱了他的腿,還踩到了不知道誰的手,引來一陣聲音都喊得拉絲了的咒罵。
　　
　　寧谷倒是挺適應(yīng),東張西望,臉上寫滿了新奇。
　　
　　“酒！”他往吧臺上一拍。
　　
　　吧臺是金屬的,連川雖然沒有進過失途谷,也沒有近距離接觸過蝙蝠，但他知道這種黑鐵荒原最源源不斷永不枯竭的資源，做出的東西一般都是實心，粗暴切割之后保持著粗放的外形，沒有專屬的功能，放了東西就是桌子，躺了人就是床。
　　
　　不過這個吧臺卻不太一樣，寧谷一巴掌下去，吧臺發(fā)出了“嘭”的一聲，尾音還挺綿長，混在雜亂的人聲和叮當(dāng)?shù)呐鲎猜暲锛?xì)細(xì)地回蕩著。
　　
　　空心的金屬臺子，這就很高級了，這家酒館的老板應(yīng)該是個高等級蝙蝠。
　　
　　連川有些不安，低下了頭，把身上這件外套的帽子拉過來戴上了，帽子挺大，遮掉了他半張臉。
　　
　　“幾杯？”一個半邊身體都嵌著暗紅色金屬片的女蝙蝠招待往吧臺上一撐，問了一句。
　　
　　“一杯，”寧谷說，“有飲料嗎？”
　　
　　“有，甜的還是咸的？”女招待眼神一直很飄忽，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甜的，”寧谷說，“兩杯吧，我也嘗嘗。”
　　
　　“等著。”她還是一臉飄忽，轉(zhuǎn)身走開。
　　
　　酒館門口一陣混亂，連川微微側(cè)過臉，看到一個金屬架子從門口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壯壯——”酒館里有人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跟著喊了起來，酒杯撞擊的聲音響成一片，很快空氣中就全是濃郁的酒味了。
　　
　　這應(yīng)該是之前在臺子上打架的金屬架子之一，看這狀態(tài)，是贏了。
　　
　　但是……
　　
　　金屬架子回應(yīng)著大家的呼喊，抬起胳膊晃了幾下，頭還沒完全仰起來，就叮鈴當(dāng)啷地倒在了地上。
　　
　　沒被打散在臺子上，但最后在歡呼中死在了酒館地上。
　　
　　四周的人一轟而上，連川迅速往后退開，不知道這些人要干什么。
　　
　　第一個沖到的人，一把抓住了金屬架子的胳膊，狠狠一拽，扯下了他一截金屬手臂，接著第二個沖到的人，擰下了他的小腿。
　　
　　接著就看不清了，半個酒館的蝙蝠都擠了上去，把地上的壯壯拆解完畢，流亡者和旅行者在一邊繼續(xù)歡呼尖叫著。
　　
　　“神經(jīng)病啊?！睂幑仍谂赃吙吹梅浅Ｕ痼@，嘴半天都合不上，“誰說我們旅行者是瘋子的，這瘋勁我們可比不上?！?br/>　　
　　“你們的酒和飲料?！迸写穆曇魝鱽怼?br/>　　
　　三個黑鐵杯子一字排開放在了吧臺上，也分不清哪杯是酒哪杯是飲料，都被黑鐵杯壁染成了黑色。
　　
　　寧谷伸手拿了一杯準(zhǔn)備嘗嘗，女招待的金屬手指啪地一下打在了他手上：“想白喝？”
　　
　　寧谷在鬼城橫著走慣了，一下還真沒想起來要付錢，或者交換？
　　
　　“三個通用幣。”女招待說。
　　
　　“給她。”寧谷沖著連川一抬下巴。
　　
　　“沒有了?！边B川說。
　　
　　寧谷愣了愣：“真的假的??？”
　　
　　“真的?！边B川平時身上很少帶通用幣，要買什么身份卡就夠了，通用幣多半是買一些不希望被系統(tǒng)錄入的東西時才會用到，像他這種除了任務(wù)也就買個牙膏才會出門的人，之前摸出來的那個通用幣還是上次任務(wù)李梁打賭輸給他的。
　　
　　“沒有?！睂幑绒D(zhuǎn)頭告訴女招待。
　　
　　連川對他理直氣壯的語氣非常欽佩。
　　
　　“能換嗎？”他又問。
　　
　　“只收通用幣，”女招待有些不耐煩，“你第一次來嗎，你們旅行者每次過來，備著的通用幣就是為了買酒，你居然沒有？那還敢進來就要三杯？”
　　
　　“能換嗎？”寧谷繼續(xù)問。
　　
　　“你有什么能力，”女招待托著下巴，“我看看有沒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br/>　　
　　“沒有?！睂幑然卮?。
　　
　　女招待手一甩，一句話沒說，就把三個杯子放回了托盤里，端起來轉(zhuǎn)身就走。
　　
　　連川正想轉(zhuǎn)身出去的時候，一個戴著禮帽的男人攔住了女招待，從她手里拿走了托盤：“我來?！?br/>　　
　　女招待翻了寧谷一個白眼，走開了。
　　
　　“跟我來。”禮帽端著托盤示意他倆跟著往里走。
　　
　　“憑什么?！睂幑仁炀毜貑?。
　　
　　“憑全失途谷的黑戒都在找連川?！倍Y帽偏過頭說了一句。
　　
　　寧谷猛地轉(zhuǎn)過頭看著連川，連川連頭都沒抬一下，還是之前的姿勢。
　　
　　“你真是個麻煩，我就不該讓你跟著我?！睂幑劝欀嫉吐曊f。
　　
　　“那你跑?！边B川說。
　　
　　寧谷瞪著他，這種憋屈不知道哪天才能憋到頭。
　　
　　今天只要是沒死，豁出去了也要把自己的能力逼出來然后揍……
　　
　　“跟他走?！边B川說。
　　
　　“太不謹(jǐn)慎了吧？”寧谷壓著聲音，“你腦子不帶拐彎的嗎？他既然知道黑戒都在找你，你還跟他走，他要是抓住了你去領(lǐng)賞呢？”
　　
　　“那你說不定可以分一半了?！边B川說。
　　
　　“行?！睂幑葲_他豎了豎拇指，轉(zhuǎn)身跟在禮帽身后往里走了。
　　
　　禮帽身上沒有任何改裝，看不出身份，是保守派蝙蝠，還是主城流亡者，或者前任旅行者。
　　
　　不過現(xiàn)在連川對于跟失途谷里的人進一步接觸并不抗拒，之前那個讓他暈倒的強大精神力，回憶里雷豫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話，讓他有了某種模糊而不安的判斷。
　　
　　強大得超出自己承受范圍的精神力量。
　　
　　寧谷毫發(fā)無傷。
　　
　　寧谷能啟動主城二代武器。
　　
　　武器是齊航的。
　　
　　齊航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