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叢珊珊的注視下,黃東緩緩睜開眼睛。
門突然開了,孫冰倚門而立,原本一臉疲憊與沮喪,在開門的瞬間,變得柔和而美麗,無論在外面多累,只要進(jìn)了這個門,她總會給黃東一副笑臉,即便是黃東現(xiàn)在還看不到。
推開門的剎那,孫冰注意到叢珊珊驚異與興奮的表情,孫冰一愣,在她的印象中,許久未見過烏云在叢珊珊的臉頰上散去,她好奇的順著叢珊珊的眼神往床上一看,黃東的眼睛剛剛睜開,無神的盯了房頂一會,又左轉(zhuǎn)轉(zhuǎn),右轉(zhuǎn)轉(zhuǎn),看看孫冰,看看叢珊珊。
叢珊珊的世界,已經(jīng)因為興奮而停滯了,孫冰卻如同觸電一般,差點跌坐于地,衣服和手包從指間滑落到地上,幾秒的恢復(fù)之后,她迅速的轉(zhuǎn)身,跑向走廊,一邊走,一邊喊,“醫(yī)生,醫(yī)生,護(hù)士,護(hù)士快來,阿東醒了,阿東醒了?!?br/> 值班醫(yī)生和護(hù)士聽到叫喊聲,以為出了什么事,趕緊向這邊的病房跑,跑到病房中,才知道原來是昏迷了兩個月的黃東醒了,醫(yī)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孫冰和叢珊珊問道,“你們對病人做了什么,還是和病人說了什么?他在蘇醒之前,你們在做什么?”
孫冰盯著叢珊珊,“姍姍,剛才你一直在,黃東醒之前,你和他說什么了?”
叢珊珊臉一紅,“沒,什么都沒說,我就喊了他兩聲,他就醒了。”叢珊珊當(dāng)然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剛才的事情。
醫(yī)生給黃東做了簡單的檢查,隨后告訴兩人,雖然病人現(xiàn)在醒了,但近期也要注意休息,不能太過勞累。盡量避免過多的人探視。
其他的人可以暫時不通知,黃家二老那肯定是要告訴的,黃援軍自從黃東昏迷后變得沉默寡言,鄭翠華表面上很堅強(qiáng),但也是度日如年,黃東醒來的消息,早讓他們知道一秒,他們就早輕松一秒。
在裕德華宅,黃林剛剛打開房門,準(zhǔn)備送袁媛回家。電話鈴在沙發(fā)上驟然響起,似乎要比平時急促的多,黃林聽到是自己的電話鈴聲,一摸兜,電話不在,鄭翠華從沙發(fā)上拾起電話,給黃林送到門口,嗔怪道,“都這么大人了,怎么還整天丟三落四的,以后得讓袁媛好好管管你?!?br/> 黃林苦笑了一聲,知道老媽當(dāng)著袁媛的面強(qiáng)顏歡笑,背后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叮囑說,“媽,你也別想太多,趕緊睡吧?!?br/> 說著一邊開門,一邊接聽了孫冰的電話,“嫂子,怎么了?在呀,正準(zhǔn)備出門呢!什么,你再說一遍,什么時候?好??!馬上到?!?br/> 鄭翠華看黃林接完電話,呆滯的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喜悅還是興奮,“怎么了,兒子?是不是你哥出什么事了?”鄭翠華的腦子里,現(xiàn)在都是黃東,看黃林表情有異,還以為是黃東出了什么問題,心猛地往下一沉。
“媽,我哥醒了,媽,我哥醒了?!秉S林大聲的重復(fù)了兩遍,在臥室的黃援軍此時一溜小跑就到了客廳,“黃林,你說什么?”
“我哥醒了,爸!”這回鄭翠華聽清楚了黃林說的什么,推開黃林就往外跑,“黃林,快,快開車去醫(yī)院?!秉S林哪敢怠慢,和袁媛帶著鄭翠華就往地下停車場跑,后面黃援軍拿了老伴和自己的外套、鞋,跟著也跑進(jìn)了電梯。
黃林把車開得飛快,老兩口第一次覺得通往醫(yī)院的路居然這么長,開了好久都不到。袁媛也坐在后排,一直握著鄭翠華的手,“阿姨,別著急,黃東哥醒了就好,黃林,你車開得穩(wěn)當(dāng)點?!?br/> 此時的病房內(nèi),孫冰和叢珊珊正在像哄小孩一樣哄著黃東,“阿東,你看看我,認(rèn)識不認(rèn)識我?!?br/> “冰姐,你是不是以為我傻了,連你都不認(rèn)識了?”
“那我呢,還記得我么?”叢珊珊把臉湊到黃東面前。
“哎呦,叢老板呀,我敢不認(rèn)識你呀?”黃東說話的時候,眸底透出一絲玩味,孫冰不懂,叢珊珊肯定懂,黃東一定是聽見了她懷孕消息才醒過來的,微起紅暈,低頭不語。
經(jīng)過兩女認(rèn)定,黃東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神智。這才徹底放心。
一家人在病房內(nèi)聚全,從來沒有感受過對彼此有這樣強(qiáng)烈的珍惜,此刻孫冰,很貼心的摟著叢珊珊,生怕她因為看見一家人的歡愉而黯然神傷。
黃援軍見兒子醒了,立刻恢復(fù)了精神,雖不像鄭翠華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但心底的那種舒坦,比喝任何年份的茅臺都來得通透。
“小子,醒了就好,你知道有多少人擔(dān)心你呀?”黃援軍這哪里是責(zé)怪。
“爸,我哪能知道呀,我就一直在不停的做夢,一會夢見冰姐在四處找我,還說了很多話,一會夢見姍姍在找我,也說了好多話,后來又夢見媽在喊我,不停的喊我,喊著喊著還哭了?!边@時,黃東已經(jīng)坐在床上了。
眾人一聽,原來他們所說的所做的,黃東真的能感受到,孫冰和叢珊珊想到此節(jié),再想想自己對黃東說過的話,都嬌羞頷首,眼睛幸福著望向黃東。
“另外,我還夢見有人來跳舞,說了好多話,我都沒記住,說的是什么?反正亂七八糟的,好像一直在做夢,自己又好像被困在某個地方,拼命的往出爬,呵呵,終于爬出來了。”說完,黃東一陣傻笑。
一聽到黃東說有人給他跳舞,袁媛下意識的看了鄭翠華一眼,見鄭翠華正幸福了看著兒子,滿眼的慈愛,也就沒多嘴。
“還能夢見有人給你跳舞,臭美吧你就,虧得我們天天在這著急,你這還一直做美夢呢!”孫冰嬌嗔的瞪了黃東一眼,瞬間又轉(zhuǎn)換成溫柔無比的眼神,笑吟吟的黃東,眸底透出的,全是幸福。
失而復(fù)得,比從未失去更令人幸福。
叢珊珊此時,也是這種感覺,只有黃東在,其他都是浮云。
經(jīng)過快樂的爭論,最后愉快的決定,叢珊珊陪著孫冰留下來照顧黃東,說是照顧,這個時候應(yīng)該說陪伴更為親切一點。
孫冰挽著鄭翠華的手,送她出病房,一直送到樓外,直到鄭翠華上車。
眾人剛剛出去,黃東就扭著頭壞笑著,叢珊珊被他看得發(fā)毛,毫無氣勢的問道,“你、你看什么?”
“我夢見你和我説,你有了我們的小孩,真的是夢么?”黃東一臉期待。
“哪有,哪有什么小孩?”一點紅暈在叢珊珊的眼角展開,一直蔓延到整張略顯憔悴而又趨近完美的臉上。叢珊珊低頭擺弄毛衣下沿。幾秒種后,突然又意識到什么?猛地抬頭,眸底閃爍出一絲輕嗔薄怒。
“好你個小黃東,我和冰姐那么喊你,你都不醒,一提到小孩你就醒了,你還有沒有良心?看冰姐一會回來怎么收拾你!哼?!?br/> “好姍姍,不是我沒有良心,要是你真懷了咱們的孩子,我怎么能扔下你一個人,萬一那小混蛋欺負(fù)你怎么辦,拼死我也要醒過來的,到時候我好替你揍他??煺f,真的假的?”說的雖然不是甜蜜的情話,聽在叢珊珊的耳中,總比山盟海誓更加動人。
黃東一臉的期待,讓叢珊珊微窘,“我才沒說過,沒有,沒有!”嘴上扯著謊,心里卻在想,“一定要和他生一個小孩,一定,一定?!?br/> “什么沒有?”孫冰回來,黃東趕緊收了炙熱期盼的眼光,溫柔的看著孫冰,這次醒來,黃東瞬間也明白了很多,自己無論怎么取舍,都會傷害一個自己最愛的人,考慮哪些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還不如活一天就對她們好一天。
“冰姐,你瘦了。我昏迷了多久?辛苦你了?!秉S東主動伸手拉住孫冰的手,孫冰瞥了叢珊珊一眼,此時的姍姍已經(jīng)不會再為任何事情吃醋,她只要黃東醒著,能聽自己說話,能和自己說話,就心滿意足了。
“你都昏迷了兩個月了,都不止是我,姍姍,還有叔叔阿姨,黃林,哪個不辛苦,你不知道我們多擔(dān)心,你為什么不早點醒,為什么不早點醒?!睂O冰邊說,邊輕捶著黃東的胳膊,眼淚又不由自主的開閘,多日來她心里受的壓力,在這一刻徹底的消除掉,笑中淚,讓黃東感覺無比的心疼,身體前傾,把孫冰擁在懷里,輕輕的呢喃道,“不會了,以后都不會了,我就一直醒著,讓你欺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