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早死白月光 第三十六章
懸于天際。月光并未在地面上留下銀白色的印記,?而是灑落著淡緋輝芒,詭異而又美麗。幾只烏鴉從頭頂上略過,帶起一陣咸腥的風(fēng)。這里是謝容景的幻境世界。虞穗穗作為外來者,?自是保留了自己的意識,?此時(shí)她正摩忖著樹木粗糙的表面,心中暗暗感慨。仙俠世界就是人才濟(jì)濟(jì),雖然是個幻境,可這月亮,這河,?這枯樹枝,還有這烏鴉……都做得和真的一樣。她越走越覺得實(shí)在厲害,?就連前面長著長角的魔族都栩栩如生。魔族們突然回頭,?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她?!笆侨祟??!薄澳Ы缭趺磿腥祟??”“把她抓起來!”虞穗穗:?不是吧大哥,?要不要這么真實(shí)?。克莵碚抑x容景的,可是連他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要被魔族捉了嗎?而且這些魔族的眼神,怎么也算不上是友善。他們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將她包圍在中央。有道是三十六計(jì)走為上,?幸好這個破地方能用靈力,?她在飛劍上一路狂飆,?誰曾想魔族居然會飛,飛得還挺快——估計(jì)要不了半柱香的時(shí)間就會被追上。穗穗不跑了,從天上降落下來。反正跑也跑不掉,不如做點(diǎn)別的。比如先罵罵人。率先被罵的就是擺了問心陣的陣鬼。她現(xiàn)在一點(diǎn)也不覺得對方厲害了,?布陣便布陣,?隨便布布差不多得了,?搞得那么細(xì)節(jié)真是閑著胃疼。然后被罵的是在陣?yán)镞t遲未歸的謝容景。他想點(diǎn)什么別的不好,?想一群魔族是要鬧哪樣啦!當(dāng)然,挨罵最多的還是后面追著的魔族大軍,這群東西像八百年沒見過肉包子的狗一樣,怎么甩都甩不掉。虞穗穗覺得自己又開始倒霉了,這是什么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鬼劇情。雖然她對死遁這件事沒什么感覺,該死的時(shí)候自然便死了……可是這種死法,未免也太一言難盡了些。就好比謝容景要跳樓,而她本想爬到頂層去救他——結(jié)果還沒上幾樓便一個腳滑,先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死了,想想便覺得離譜。為了不讓這種離譜的事發(fā)生在她的身上,虞穗穗決定再努力一下。反抗還是要反抗的,她拿出一疊前些天買的一次性符箓,準(zhǔn)備試試從中突圍。這種紙符上記錄了中高階修士的法術(shù),用的時(shí)候裹上靈力直接丟出去便可,雖每張只能用一回,但使用起來非常之方便。她拋出一張雷光符,身旁瞬間金光閃閃,頃刻炸飛了幾只想要靠近她的魔族。虞穗穗:!真的有用耶!這就是鈔能力的作用嗎?她想。不愧是花了七八千靈石買的法術(shù)套餐。粗粗計(jì)算了一下:她手上的符箓加起來有三十來張,應(yīng)該夠消滅面前的敵人。啊……好虧。不能再算了,再算下去,總覺得用的不是符箓,而是白花花的錢。穗穗默默在賬上記了一筆。x年x月x日,大反派欠我七千六百三十二塊靈石。魔族們似乎對同伴的死亡毫無所覺,臉上仍是掛著猙獰的笑。到了這時(shí),虞穗穗反而冷靜下來,還有心情分析他們的顏值。最終得出結(jié)論:魔族里像謝容景那樣好看的還是少數(shù)。至于其他的……大多都是一群歪瓜裂棗。腰上的儲物袋里突然閃出一道黑色的光芒。這道光并不亮,且一閃而逝,虞穗穗并未注意到,只看見歪瓜裂棗們一個接一個停下了腳步,臉上無不驚恐交加。他們紛紛匍匐在虞穗穗腳下:“拜見魔主?!庇菟胨耄??先前還張牙舞爪,這會乖得像一只只小綿羊,場面很是荒誕,虞穗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叫我什么?”“魔主大人息怒,息怒??!”魔族們一邊叩頭如搗蒜,一邊跪在地上前行,試圖離尊貴的魔主大人更近一點(diǎn)。眼看他們越爬越近,虞穗穗下意識地驚呼:“滾吶!”“魔主讓你們滾,聽到?jīng)]有!”后方的魔族惡聲惡氣道,手起刀落,砍下了前方魔族們的頭。一顆顆魔頭骨碌碌滾了起來。虞穗穗:……在整個劇情里,魔主只有兩位:一位是謝容景,一位是謝容景他爹。而現(xiàn)在,謝容景離成為魔主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她順著這個思維方式想下去:莫非這些魔族們……是將她認(rèn)成了大反派的爹?……?罷了,反正是在幻境中,也沒什么可糾結(jié)的。更何況,她省下了七千多塊靈石,現(xiàn)在心情還算不錯。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謝容景,虞穗穗這么想,也不管自己喜當(dāng)?shù)耍龘]揮手:“帶我去找我的好大兒。”魔族們面面相覷,滿臉茫然?;镁钞吘故腔镁?,還是不太智能,虞穗穗重新表達(dá)了一遍:“帶我去找謝容景?!边@下子魔族們知道了,樂顛顛地幫她帶路。*虞穗穗在前呼后擁下來到一座宮殿前。魔界生態(tài)環(huán)境并不好,發(fā)黑而干裂的土地,流淌著紅色血水的河流,以及悶熱潮濕的空氣。這里并不適合植物生長,一路走來,只能看見零星的幾棵樹或是幾叢灌木,這些植物長得非常隨便,枝丫在空中東歪西拐,像是一只只黑色的爪子。而面前這座宮殿,則和整個魔界的畫風(fēng)都不一樣。它更像是仿照人類社會的風(fēng)格,虞穗穗穿過古色古香的環(huán)形拱門,一眼便看見蹲在地上搭積木的謝容景。這個大反派很年幼,最多只有四五歲,正在試圖將一堆白骨搭成一座城堡。他小時(shí)便生的好看,瞳孔烏黑發(fā)亮,睫毛卷翹而長,像個粉雕玉琢的洋娃娃?!靶∨笥?,你一個人嗎?”謝容景像是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一樣,仍在專心致志地挑著各種骨頭。他認(rèn)真將最后一塊小指骨輕輕放在城堡的頂端,這才抬頭問道:“你是誰?”“我是虞穗穗?!薄坝菟胨搿!毙≈x容景重復(fù)了一遍:“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你也不是這里的人?!彼樕系谋砬檫€帶著幾分天真,思維卻很清晰,像個小大人。虞穗穗心道,幼年時(shí)的反派還蠻可愛。然而下一秒,小謝容景卻咧嘴一笑:“我也不是?!薄啊庇菟胨胝乜粗?。難道他是有意識的,知道自己身處幻境中?這不可能。謝容景明明都沒有認(rèn)出她?!澳阋膊皇鞘裁矗俊庇菟胨胄⌒牡貑?。“不是這里的人呀?!庇啄曛x容景還不太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他興奮地?fù)P起臉,用一種分享秘密的口吻道:“我和他們都不一樣?!蔽輧?nèi)突然傳來一陣悠揚(yáng)的旋律,打斷了二人的交流。虞穗穗側(cè)耳聆聽,似乎是某種笛聲。她現(xiàn)在是音修,對樂律有天然的了解,所以她也就知道——這笛聲很怪。它時(shí)而溫和,時(shí)而陰戾,時(shí)而又夾雜著無邊的痛苦和撕心裂肺的絕望。仿佛天朗月清時(shí)突然大雨傾盆,又好像濃云遮住萬丈天光。小謝容景站起身,拍拍衣擺上的土,“我娘在叫我?!彼哌M(jìn)房門,虞穗穗也隨之跟上。在原劇情中,完全沒有提到謝容景他娘。人們只知道他是謝冕的兒子,而這位魔主有十幾個妾室,誰知道他是從誰的肚子里生出來的。當(dāng)然,身為整個世界最大的反派,也沒人敢去窺探謝容景的過去,只隱隱記得他在天照門呆過幾年。“寶寶,怎么有客人?”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輕輕的,細(xì)細(xì)的。說話的女人身形纖弱,皮膚白得幾乎透明,五官卻是攝人心魄的美麗,整個人宛如一株細(xì)瘦的香雪蘭,只消看一眼便令人移不開視線。虞穗穗心道,難怪謝容景長得好看,原來有個這么漂亮的娘。只是他娘看起來有點(diǎn)眼熟,似乎在哪張畫上見過。虞穗穗一時(shí)想不起來,開始猶豫是叫阿姨還是叫姐姐。按理說,她和謝容景算是一個輩分,可是他娘看起來這么年輕,阿姨二字實(shí)在叫不出口。但也不需要叫了。因?yàn)樗镩_始掐謝容景的脖子?!皩殞?,娘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和這里的人說話嗎?”女人的聲音仍是細(xì)細(xì)的,纖纖玉手扼住自己兒子的脖頸:“你怎么不聽話,怎么不聽話……”這是在干什么!虞穗穗嚇了一跳,連忙將小謝容景搶救下來。女人并沒有什么力氣,輕輕一推便軟到在地上,而幼年反派的反應(yīng)更是怪異,他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娘,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棲息著古寒的長夜。“娘經(jīng)常會想殺了我。”察覺到虞穗穗的視線,小謝容景用一種平淡的口吻道。他說的云淡風(fēng)輕,像是已經(jīng)對此事司空見慣,虞穗穗解開小謝容景脖頸處的衣扣,發(fā)現(xiàn)他白嫩的脖子上青青紫紫,全是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手印。“……”“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庇菟胨雽Φ厣系呐苏f:“他可是你親生的孩子?!甭犃诉@句話,女人的瞳孔猝然放大。“我親生的孩子……”她抱著頭,語焉不詳?shù)啬剜骸八悄ё?,是魔族……是我親生的魔族……”她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很不正常,身體狀況也不好,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衣襟處濺上了點(diǎn)點(diǎn)血花。再抬頭時(shí),女人又溫情脈脈地望著小謝容景,輕聲道:“寶寶,娘帶你一起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