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若是知道陛下深情,二十余年長念無衰,定然有動于衷,欣喜涕零,還望陛下保重龍體,免得王妃身在遠(yuǎn)方,牽念不已?!?br/> 皇帝的拳頭蜷起,滿目愴然,“若她心中牽念朕,為什么還不回到朕的身邊?”
云姝深知,皇帝怕是也知道王妃母子早在當(dāng)時便已經(jīng)遇難山間,只是未曾找到尸身,這才存有一絲執(zhí)念,總覺得還能夠再相見,但始終是不能的。
一年年的相思無處排遣,只能化作筆下丹青,讓一幅幅的摯愛的肖像,填滿了含元殿,連帶著慶東秋狝,都要帶在身邊。
皇帝笑了一聲,想是意識到了自己在說傻話,若是能回來,她怎會如此狠心,空留自己相思這么多年也不來看一眼。
他疲憊地坐下,嘴角溫柔的笑意漸漸變冷,“說來,你伺候徐貴嬪七年多,可知為什么她的殿閣叫灼華殿嗎?”
云姝沒有細(xì)想,隨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是《詩經(jīng)》里褒揚美人的句子?!?br/> “桃之夭夭,”皇帝冷笑著念了一聲,“是啊,她當(dāng)日的確是逃之夭夭,灼華殿之名,最貼切不過了。”
云姝大驚,她從未想過此節(jié),滿心覺得灼華殿此宮名稱甚好,較之安貴妃仙居殿的直接通俗,更有幾分文人書香之氣。
現(xiàn)在才知,竟有這般諷刺的意味在里頭,可見皇帝對徐貴嬪的恨意,已經(jīng)深入骨髓之中。
云姝安然無恙地回到營帳時,李元輝一家正在吃晚飯,張氏眼見她全須全尾地回來了,一瞬間難以控制地露出驚疑之色。
這丫頭怎么毫發(fā)無傷地回來了?
明明親眼看著她騎馬入了樹林,就算不死也得受重傷吧,眼下倒是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
這回慶東秋狝,李楓沒有隨行,一來他缺了一只手本就不能騎射,二來當(dāng)時得罪了沈言誠,他可不想再丟掉一只手,自己在家中還能隨意逍遙。
如此越歸侯府便沒有人跟隨皇帝出行打獵,自然對于皇帝受傷之事未有耳聞。
李云婳見母親面色十分難看,頗有些魂不守舍,疑道:“娘,你怎么了?”
張氏擰著眉心,“沒事?!?br/> 晚間,云姝正坐在榻上烹茶,桑竹進(jìn)來說:“小姐,四皇子在外頭,說請您出去一趟。”
云姝不是很情愿地放下手中的茶葉罐子,她累得很,現(xiàn)在不想動彈,只想窩在榻上。
入了夜,外頭那么冷,里面有火盆圍著,有軟榻靠著毯子蓋著,不舒服么,沈言誠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現(xiàn)在說?
桑竹見狀便知云姝懶怠,建議道:“不如奴婢去請四殿下進(jìn)來喝杯茶吧,省得您出去,慶東天寒,若是冷風(fēng)撲了熱身子,受了風(fēng)寒就不好了。”
“也好?!痹奇擦藘上律碜樱陂缴献?。
很快,沈言誠便隨著桑竹進(jìn)了來,云姝依照規(guī)矩行禮,“四皇子安好?!?br/> “無須多禮?!鄙蜓哉\虛扶一把,又叫小林子進(jìn)來,他手里捧著一整塊白狐皮,奉到云姝面前。
云姝有些不明所以,“這是?”
小林子想要答話,沈言誠卻制止了他,準(zhǔn)備自己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