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
封顰兒站在亭中,天色自掛落邊緣裝飾花邊的鏤空上滲入,一絲一縷,明亮清澈,照出她美麗面孔上的疑惑和不相信,身前青絲上系著的銅環(huán)上的封字瑩瑩一點,自藏神韻。
“是啊,”
陳玄眸光清幽,面對眾人目光,正在陰翳里,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我從來到上院后,就一心在島上修煉,很少前往延?xùn)V洲和落宵洲,和諸位從來沒有交集的?!?br/>
落宵,延?xùn)V、神壘三座洲陸,皆是在登揚陳氏名下,在龍淵大澤東北地界之上。其中神壘陸洲,則在清源廣華鈞明洞天之下,為陳真人修道之地,很少有人踏足。延?xùn)V陸洲為旁系庶出弟子居所,而落宵洲,則為陳族嫡脈修道人聚集之地。
陳家的子弟,絕大多數(shù)在延?xùn)V洲和落宵洲!
“不是陳家子弟的事兒?!?br/>
封顰兒腳下一動,繡花鞋尖尖如荷,不同于一般女仙,她已很少修煉,故此有不少時間精力用在打扮上,很是精致,她見陳玄似真的不像作偽,玉顏上的神情越發(fā)自然,和往常在陳家處理事務(wù)一般泰然自若,“是你從丹鼎院中擒拿下來的二十多名年輕人,他們有我娘家封家的兒郎,也有寇家,輕羅王家,裕中玉家的子弟。說起來,都不是外人,把他們都放了吧?!?br/>
“不錯?!?br/>
“就是這個事兒?!?br/>
“不打不相識啊。”
“寇家那個真掄起來還得喊你一聲弟弟。”
……
亭中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語,說起淵源,乍一聽,簡直真的是親戚,妥妥的一家人。
“騙傻子呢?!?br/>
陳玄聽了,暗里吐槽一聲。
玄門世家多有聯(lián)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溟滄派建宗上萬年,這么多年下來,世家大族間的關(guān)系早已盤根錯節(jié),理都理不清。要是有一點關(guān)系,就是一家人,那這么多年下來,早就成一個家族了,而不是現(xiàn)在的什么五大姓,十二巨室,四十六名門,三百望族什么的。
玄門世家對這樣的聯(lián)姻,很早就知道,這只是一個紐帶,有一個聯(lián)系的渠道,其他的,想要什么真正的親戚關(guān)系,血脈關(guān)系,那是癡人說夢!
“你們說的是我從丹鼎院帶回來的那些人?”
陳玄踱步一圈,聲音變得低沉少許,好像暴風(fēng)雨前來的平靜。
“對?!?br/>
封顰兒等人還未意識到,此刻她們面上都露出驕傲和得意的笑容,不管世俗也好,修煉界也罷,能給自己娘家辦事兒,不但是根植于血脈中的天性,還有一種向其他人的展示,展示自己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很好,很有權(quán)力。
“那些人,他們是犯了門規(guī)才被我?guī)Щ亓说??!?br/>
陳玄面色一沉,看上去陰霾滿目,蘊含著震驚和憤怒,“那些人在丹鼎院中都敢公認(rèn)襲擊我這個真?zhèn)鞯茏?,愚蠢狂妄到極點,我根本沒有問他們來歷,以為他們都是小門小戶的寒譜子弟,底蘊淺薄,才會如此。真沒有想到,他們有這樣的來歷!”
聲音如雷霆,轟鳴于四下。
連亭外的竹葉似都被波及,撲簌簌亂抖。
“額,”
亭中來人,女多男少,可不管男女,都是結(jié)婚多年,甚至生兒育女的,從心態(tài)到身體都成熟的不能再成熟,如今聽到陳玄這樣的話,臉皮薄的都紅暈上臉了。
要知道,她們中的有些人是接到娘家傳來的消息,說是有子弟被陳玄扣押拘役,就急匆匆趕來要人,至于內(nèi)中緣由,還真的不清楚。如今聽到居然是這樣的事情,還真的意外又害臊。
“不成器的家伙,”
就是看上去貴婦人樣的時刻保持優(yōu)雅的封顰兒都在心里罵一句自己娘家的后輩不成器,難怪這么多年來和五大姓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就是因為這樣的紈绔越來越多!白瞎了像自己這樣美麗優(yōu)雅智慧聰明的女子,本來應(yīng)該有個更好的前程,卻不得不為家族的未來走上聯(lián)姻和親的路子。
不過娘家的人再不成器,也不能讓外人收拾,于是封顰兒勉強平復(fù)自己的心情,用手捋了捋垂下來的額頭上的頭發(fā),找著理由,“襲擊真?zhèn)鞯茏?,特別是襲擊陳玄你,肯定是不應(yīng)該的。等你放了他們后,我們領(lǐng)回去后,也會好好教育。這次啊,主要是他們年輕氣盛,熱血一上來,就忘了別的了,絕對不是想襲殺你?!?br/>
“對的?!?br/>
“年輕氣盛。”
亭中其他人回過神來,不停附和。
“年輕氣盛?”
陳玄心中冷笑,這可不是年輕氣盛,而是膽大包天,因為在很多時候,他們的身后背景能夠幫他們避免麻煩,所以才養(yǎng)出這般愚蠢無知。在溟滄派中,世家的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jié),卻在和師徒一脈的競爭中,偏偏是越來越弱。固然有師徒一脈得天所鐘,常有厲害人物崛起,也有不小的原因是世家子弟中不少害群之馬,有他們在,會常讓師徒一脈的人輕而易舉尋到錯處,從世家身上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