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奶奶更疼你,沒想到我要什么她就買什么,奶奶可真好?!鄙坨饕荒樚煺娴恼f道。
鄭小磊只比邵琪小一歲,但兩人所在的年級卻相差很大,鄭小磊因為宋雨晴,被耽誤得很厲害,八歲才讀一年級。
這么大年級讀一年級,但卻沒有絲毫優(yōu)勢,或者說他的心思壓根就不在學(xué)習(xí)上。
被爺爺奶奶寵愛,一直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偏偏在游戲機的事情上碰壁,鄭小磊自然記在心上。
此時被邵琪這么一刺激,當下連學(xué)都不上了,直接往家里跑,對著鄭父鄭母大吵大鬧。
“你們偏心,給邵琪什么都買,我不念書了!”鄭小磊喊道。
鄭父很是詫異的看了鄭母一眼,似是不明白為何孫子忽然鬧了起來。
鄭母想到才給了邵琪兩千多塊,一時覺得有些理虧,但還是說道:“男孩子一定要讀書,女孩子才能不讀書,你不要聽那個丫頭片子胡說,我給她錢都是為了你?!?br/>
這雖然是實話,但鄭小磊卻聽不進去,依舊大吵大鬧。
小孩子的聲音尖細刺耳,如同魔音一般,這本就是個老舊的小區(qū),很快就有鄰居上門。
鄭父鄭母也不是什么素質(zhì)高的人,面對鄰居的投訴,也只是惡言相告,沒有半點歉意。
鄰居見他們老兩口如此,便只能說道:“你們家要再這樣,那我們就要報警,告你們擾民!”
鄭母卻道:“你要告就告,你告我們擾民,我還要告你欺負老人呢,等警察來了,我往地上一躺,看你能不能說清楚。”
鄰居聽了這話,雖然十分生氣,但也怕真的惹到了兩個老人,讓他們就地碰瓷,只能憤憤不平的捂著耳朵離去。
鄭小磊本就跟皮猴一樣,又跟著鄭父鄭母這樣兩個無賴長輩身邊,自然就學(xué)會了一身的無賴本事,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直接鬧到了不給游戲機就不上學(xué)的地步。
鄭父鄭母雖然希望他能好好學(xué)習(xí),但到底是親孫子,狠不下心來教訓(xùn),最后也只能向他妥協(xié)。
鄭母不責怪鄭小磊不懂事,反倒怪罪了邵琪,覺得她年紀不大,但心眼不正。
“你下次給邵琪買了什么東西,讓她別告訴小磊?!编嵏竸竦馈?br/>
鄭母雖然厭惡邵琪,但此時已經(jīng)在邵琪身上投入了這么多,她也不想就這樣放棄,還只能繼續(xù)聯(lián)系。
邵琪絲毫不知鄭家發(fā)生的一切,只是等到隔日見到鄭小磊的時候,這小孩藏不住話,邵琪三言兩語,就將鄭家的事情套了出來。
“你買了新文具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買了游戲機,奶奶說了你是個女孩子,以后遲早是別人家的,我才是老鄭家的根,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鄭小磊得意洋洋的說道。
邵琪望著這小孩的模樣,想起來前世,鄭小磊似乎也是跟她這樣說話的,那時候鄭小磊說的是邵氏未來是他的,他要將邵琪趕出去。
邵琪后來也真的被鄭小磊母子趕出國。
等到今天鄭母又來哄她的時候,邵琪又將這番話原封不動的學(xué)給了鄭母聽,說道:“奶奶你真的這么想的嗎?我還以為奶奶是最親的呢?!?br/>
邵琪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鄭母也沒想到自己在家里私底下和鄭父說的話,居然會從鄭小磊的嘴巴里,傳到邵琪的耳朵里。
鄭母也知道邵琪如今年紀不大,要是真的哄住了,那日后就更好掌控,她沒有辦法,只能說盡了好話來哄著邵琪。
但邵琪卻沒那么好哄,只說道:“涵涵的奶奶要給她買金牌學(xué)習(xí)機,我也想要學(xué)習(xí)機?!?br/>
“你總是說最疼我,卻從來沒有說過要給我買學(xué)習(xí)機。”
鄭母自然知道這個金牌學(xué)習(xí)機,她還想給鄭小磊買,但一打聽一臺機子要一萬塊,她最后也沒舍得。
鄭母心下大罵邵琪年紀不大胃口不小,但看著孫女白白嫩嫩,和她親媽如出一轍的好模樣,鄭母又覺得邵琪未來一定能嫁個好人家,因而她此時也頗為糾結(jié)是不是要下這樣的重注。
邵琪似是知道鄭母的想法一般,繼續(xù)加大火力,說道:“涵涵說了,現(xiàn)在誰不要學(xué)習(xí)機呀,有了學(xué)習(xí)機,學(xué)習(xí)才會突飛猛進,以后能嫁個好人家,這樣才能提攜家人?!?br/>
鄭母聽了這話,絲毫不去思考,這樣的話哪里是個九歲的小女孩能說出來了,反而在她腦海里,只回蕩著“提攜家人”。
這四個字,對于鄭母來說,就等同于收高彩禮,以及未來無盡的幫扶弟弟。
一邊在孫女身上下了那么久的注,此時放棄實在可惜,一邊是可能要付出一萬多塊錢的巨款。
鄭母思忖良久,還是決定先哭窮。
但邵琪只是聽了個開頭,就說道:“弟弟買游戲機有錢,我買學(xué)習(xí)機就沒錢,果然你就是嫌棄我是個女孩,我不要再理你了。”
邵琪說完這話,沒有半分猶豫,直接轉(zhuǎn)身就走。
她這般干脆,倒是讓鄭母心下一慌,趕忙將人拉住,說道:“乖孫女,奶奶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我沒有多想呀,班上哪個同學(xué)沒有學(xué)習(xí)機呢,反正我是不招人疼的。”邵琪說道。
鄭母心下罵邵琪不見兔子不撒鷹,但聽了她這話,卻也忍不住問道:“你媽媽呢?她不給你買學(xué)習(xí)機嗎?”
“媽媽心里只有她男朋友,爺爺也沒有空理我,我在那個家就像是多余的一樣。”邵琪滿臉委屈。
她此時的模樣,竟然讓鄭母覺得,似乎自己稍微多一些關(guān)照,邵琪就會徹底倒向鄭家。
鄭母歷來知道怎么對付女孩,先是打壓謾罵,緊接著再給點好處,這樣她們就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鄭母也是這般對待三個閨女,此時輪到孫女,她倒是想要打壓,只是孫女到底相處的少,一上來就打壓,估計將人都推遠了。
鄭母便只能將流程反過來,但等到真正實行起來,鄭母卻覺得邵琪的胃口真的太大了,一點小恩小惠根本打動不了邵琪。
邵琪此時又說道:“奶奶,天色不早了,我想回家寫作業(yè)了,我今晚求求媽媽,看看她愿不愿意給我買學(xué)習(xí)機?!?br/>
“要是媽媽同意了,那我就原諒她,以后再也不跟她鬧別扭了?!?br/>
邵琪一番話說下來,就好像距離攻略她只差一臺學(xué)習(xí)機。
鄭母哄了邵琪這么多天,邵琪一直給了她一種錯覺,那就是母女之間有著非常深重的矛盾。
因而此時鄭母也害怕邵明珠直接答應(yīng)了邵琪的要求,如果是這樣,那母女之間的關(guān)系一旦修復(fù),那她還能有什么機會。
“買,學(xué)習(xí)機,我給你買就是了?!编嵞敢а勒f道。
邵琪聽了,嘴角微微勾起,一直到她回到家里后,臉上都始終帶著笑。
邵明珠見她這樣,忍不住問道:“你這是被老師表揚了,這么高興?”
邵琪歪著頭,說道:“我哪天不被老師表揚,邵明珠女士,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邵明珠見她這般嘚瑟,也覺得十分好笑,又問道:“難道你撿了錢?撿了錢,可要記得交給老師?!?br/>
邵琪卻說道:“我沒撿錢,但我討厭的人損失了錢,就相當于我撿了錢,這就是金錢相對論?!?br/>
邵明珠聽得一頭霧水,說道:“你還有討厭的人?哪個同學(xué)嗎?你可不能胡亂坑人?!?br/>
邵琪卻不肯告訴她究竟是誰,只說道:“我才多大,難道還能坑蒙拐騙?”
邵明珠見她不說,也沒再追問,因為知道邵琪一直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便只當是哪個邵琪不喜歡的人吃了虧,并沒有往鄭家人頭上想。
隔日邵琪去上學(xué),還沒進學(xué)校就被鄭母拉住,神神秘秘的交給邵琪一個盒子,里面正是一個學(xué)習(xí)機。
但邵琪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撇了撇嘴,說道:“怎么是個雜牌子的,我要金牌的。”
“都是學(xué)習(xí)機,能有啥不一樣,我問過了,都是一樣用的?!编嵞刚f道。
金牌學(xué)習(xí)機一萬多,而這種雜牌子的一看就只要幾百塊。
邵琪可不是個好糊弄的,直接說道:“給我用雜牌的學(xué)習(xí)機,在我心里,我就是個雜牌的孫女對不對?”
邵琪說完,直接將學(xué)習(xí)機還給鄭母,她背著書包氣呼呼的進了學(xué)校,甚至放學(xué)的時候,她也不搭理鄭母的招手,直接跑回了家。
一連幾天,鄭母想要找邵琪,但邵琪卻都溜得像泥鰍一樣,顯然還是因為學(xué)習(xí)機的事情而生氣。
這日鄭母又來找邵琪,但邵琪還是不搭理她,飛快跑開,鄭母剛想離開校門口,就聽見一旁的學(xué)生家長說道:“剛剛跑掉的小姑娘好像是邵琪呀,她跟我兒子是同班同學(xué)。”
另一個學(xué)生家長接話,道:“我家孩子也天天在家說這個小姑娘,他們?nèi)纪瑢W(xué)都喜歡她,這姑娘長得好,成績也好,脾氣也好,以后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我家孩子要是有她這么機靈就好了,也不知道她爸媽怎么教的,以后肯定有大福氣的?!?br/>
兩個家長言語之間,全是對邵琪的贊揚。
這種贊揚極為不正常,不像是家長對普通優(yōu)秀小孩的贊揚,倒像是在夸贊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鄭母聽了這話,便忍不住問了一句:“一個小姑娘而已,有那么好嗎?”
那個家長立馬來勁了,說道:“邵琪跟我兒子一個班,王元老板你知道嗎?他兒子就在那個班?!?br/>
“王元老板,那是咱林城知名企業(yè)家,誰不知道呢?!编嵞刚f道。
“他兒子和邵琪競爭班長輸了,但也不跟邵琪生氣,兩人關(guān)系好著呢,那孩子過生日,將全班都請了過去,王元老板見了邵琪都說好,當時還開玩笑問邵琪要不要給他當兒媳?!?br/>
這家長消息極為靈通,說起來就跟真的一樣,可實際上她的話里水分很大,邵琪確實和那小子關(guān)系好,王元也見過邵琪,兩人說了幾句話,王元也很欣賞邵琪,但絕對沒有說要當兒媳婦之類的話。
只不過傳言總是這樣,小孩子本就說不清楚話,傳到家長耳朵里,卻逐漸變了味,最后就演變成了大老板點名要讓邵琪當兒媳婦。
但鄭母卻不知道這都是謠傳,聽到這話,此時眼睛都亮了起來,王元在本地名聲很響,幾乎是家喻戶曉,是出了名的良心企業(yè)家,也是出了名的有錢,林城各地都有王元出資修建的希望小學(xué)。
鄭母只覺得邵琪就跟馬上要嫁入豪門了一般,一想到這里,她就熱血沸騰,直接轉(zhuǎn)身就跑,甚至都沒有跟鄭父商量,沖進旗艦店里,買了邵琪點名要的金牌學(xué)習(xí)機。
邵琪耗了幾天,終于等到鄭母巴巴的拿著金牌學(xué)習(xí)機湊到她面前,邵琪接了之后,點了點頭,也沒有特別明顯的高興。
邵琪這般,鄭母心下反倒忐忑起來,生怕是因為自己送來得太遲了,所以才會惹邵琪不高興了,便解釋道:“琪琪,不是奶奶不給你買,實在是這段時間家里湊不出錢來,這不,好不容易湊到了錢,我就給你送來了?!?br/>
邵琪說道:“其實我也不缺一個學(xué)習(xí)機,只不過同學(xué)們都有了,我沒有就會顯得很沒面子?!?br/>
鄭母聽了越發(fā)忐忑,立馬說道:“都是我不好?!?br/>
邵琪卻還是沒給她好臉色,而是說道:“我要回去了,媽媽還在家里等著我呢?!?br/>
鄭母聽了這話,立馬著急起來,說道:“奶奶好幾天沒見你了,想多跟你說說話?!?br/>
邵琪看著鄭母,似是想聽鄭母到底能說出什么話來。
鄭母問道:“琪琪,你們班上是不是有個叫王佳暉的同學(xué)?”
邵琪聞言,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鄭母在打什么主意了。
鄭母又說道:“琪琪,你在班上也要跟同學(xué)們打好關(guān)系,特別是這個王同學(xué),你要跟他多接觸。”
邵琪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我和誰接觸,要你多管?”
這話一出,倒是讓鄭母氣得夠嗆,偏偏她此時還要哄著邵琪,還只能繼續(xù)跟她好言相勸。
但邵琪卻依舊冷言冷語,就好像她還在記恨著學(xué)習(xí)機的事情。
這一日邵琪態(tài)度冷淡,隨意說了幾句就離開,倒是讓鄭母心下始終忐忑,生怕因為這事兒壞了計劃。
隔日邵琪帶著學(xué)習(xí)機去了學(xué)校,正巧看見鄭小磊在翻看那個雜牌子的學(xué)習(xí)機,便帶著自己的學(xué)習(xí)機走過去,說道:“奶奶怎么把我不用的學(xué)習(xí)機給你了,我真沒想到她會這樣?!?br/>
如此茶言茶語,倒是輕易的挑動了鄭小磊的脾氣,一想到自己用的是邵琪不要的東西,鄭小磊再次逃課,跑回家跟爺爺奶奶撒潑。
而始作俑者邵琪卻像是不知道一般,只是在下一次接觸鄭母時,難得的給了她一個好臉色。
鄭母經(jīng)受了上一次的冷臉之后,見到邵琪的好臉色,竟然會覺得出乎意料的開心。
只是下下一次,邵琪又找了個由頭擺臉色。
等到鄭母使出渾身解數(shù)來哄,邵琪又給了個好臉色,但好臉色卻持續(xù)不了多久。
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了不知道多少次后,邵琪終于成功了。
她這樣一直反復(fù)折磨著鄭母的神經(jīng),加上最近鄭父也忽略了鄭母,因而鬧到最后,鄭母一個最是重男輕女的人,竟然滿心滿眼就只能看得見邵琪。
邵琪本以為這一套不管用,但或許是因為人性本賤送到手上的不想要,若是需要費盡心思爭取的便越發(fā)珍惜,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pua手段,用在鄭母這個pua大師身上,居然一樣奏效。
只是pua成功了,邵琪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她想到前世的那個家,鄭耀祖和宋雨晴結(jié)婚后就將鄭家老兩口接了過來,雖然是親孫女,但鄭家老兩口可沒有半點好臉色。
邵琪那時候本以為親爺爺親奶奶來了,能夠改善她在家里的處境,卻沒想到只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