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風(fēng)擔(dān)心的是雖然給他們住的是正叔舊屋，但人言可畏，婦人要四處造謠說孩子就是自家爺?shù)?，時間一久，難免會影響自家爺?shù)穆曌u。
　　葉小棠也未必不在意。
　　姜長澤自有打算：“叫兩個人來守住這里，不準(zhǔn)他們出門。你去查一下正叔可有這門親戚。若查實孩子確是正叔血親，便帶回去好好撫養(yǎng)。至于婦人……哪里來的，便叫她回哪兒去。”
　　揚風(fēng)：“若與正叔無關(guān)……”
　　話沒說完，看到自家爺掃來的眼神。
　　他立即明白了，身子一矮，抱拳行禮：“屬下這就去辦。”
　　剛要走，姜長澤又道：“等等?！?br/>　　揚風(fēng)轉(zhuǎn)回身來。
　　姜長澤問道：“上次叫你查的那幾個人，查得如何了？”
　　揚風(fēng)道：“當(dāng)年與宮中那樁涉香案有關(guān)的人，家屬挨個去查了他們的家人，死的死，搬家的搬家。屬下查到如今，連半點他們的音訊都找不到?！?br/>　　活像憑空消失的。
　　姜長澤狹長的眸闔了闔。
　　果然不出他所料，與當(dāng)年那樁案子相關(guān)的人和線索都不見了。
　　唯一能查到的，便是……腦中浮現(xiàn)出女子妍麗笑魘，如今，他竟希望那場變故，與當(dāng)年認(rèn)定的那個人無關(guān)。
　　回家前，他先繞去點心鋪子買了些點心。
　　本以為這個時間葉小棠睡了，不想進門時，丫頭正鋪了一桌的香料在擺弄。心無旁騖的模樣，仿佛白天的事根本沒發(fā)生一樣。
　　他頓時安定了許多。
　　葉小棠也看到了他，笑著朝他招手：“你干嘛去了，喊你也不答應(yīng)，快來?！?br/>　　姜長澤應(yīng)聲過去。
　　葉小棠將一個盛著香粉的瓷碟送他面前：“聞聞?！?br/>　　姜長澤不疑有他，湊近聞了聞。
　　剎那間，眼前恍惚了下。
　　葉小棠忙攙住他，扶他坐了下來。
　　眼底是難掩的興奮：“我娘說用曼陀羅輔以鬧羊花等幾種香料，可起到令人暫時失去意識的作用。瞧你方才就小小的聞了一下，便如此，若是燃了用，豈不厲害了。”
　　姜長澤用力晃了晃頭，以讓自己清醒幾分。
　　奪過葉小棠手中香碗，遠(yuǎn)遠(yuǎn)的放到一旁：“研究這種東西，你想做什么？”
　　葉小棠瞧他警惕中帶著警告的眼神，“噗”的笑出聲：“我還能拿出去謀財害命不成？只是聽田丫說了幾起女子受害之事，想著若有一樣?xùn)|西能讓女子方便帶在身上，遇到危險時拿來防身，也是好的?！?br/>　　聽她這么說，姜長澤才放心了些。
　　提醒道：“給尋常人防身自然是好事，若是落到壞人手里，后果便不堪設(shè)想了?！?br/>　　葉小棠點頭：“正是如此，我才想著將配方改一改，只能讓聞到它的人有一瞬恍惚，而不是徹底失去意識。有時候生死只是一瞬間的事，能在關(guān)鍵時候有機會逃命就好?！?br/>　　姜長澤：“你說的對?！?br/>　　瞧著又轉(zhuǎn)埋頭擺弄香料的丫頭，這丫頭認(rèn)真起來的時候，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氣質(zhì)，安靜而美好，讓他也在不知不覺中平靜下來。
　　目光望著她，漸漸移不開了。
　　這小丫頭，他真是越來越喜歡了怎么辦？
　　經(jīng)過數(shù)次嘗試，就在姜長澤快扛不住時，香料終于達到了葉小棠想要的效果。
　　能瞬間讓人失神，但又不至于昏倒或?qū)е赂鼑?yán)重的后果。
　　葉小棠管這東西起名叫“防狼香”。
　　一經(jīng)推出，便受到了廣大女子的歡迎。
　　尤其是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都買了來帶著防身。
　　這次她沒有像從前那樣分多家銷售，而是只找了錢掌柜獨家經(jīng)營。
　　除去制香成本，兩人五五分成。
　　錢掌柜是生意人，尤其懂得資源利用。防狼香一推出，他便打著調(diào)香師大賽縣選冠軍葉小棠的旗號吆喝。防狼香火起來之后，葉小棠的名聲也跟著水漲船高。
　　有些人慕名找來。
　　想通過她定制香料。
　　葉小棠也只挑合適的才接。
　　這次找到家里來的，號稱是縣里陳老爺?shù)氖烊恕?br/>　　客套過后，那人道：“聽陳老爺說，你能調(diào)出來助眠去頭痛的香？”
　　葉小棠道：“陳夫人罹患失眠癥，失治不愈，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給她調(diào)了一副香。能管用最好，實在不管用，就當(dāng)是熏熏屋子，也無害處。”
　　那人點頭，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葉小棠。
　　“你按上述所寫，幫我配這一味香?！?br/>　　葉小棠掃了一眼。
　　紙頁上共記了十多味香，有一半她這里有的，她沒有的大多也能從香料鋪子買到。只有最后兩味比較麻煩，但費心找一找，應(yīng)該也能找到。
　　她又細(xì)細(xì)一看，察覺了問題。
　　且這些香單看都沒問題，若是配在一起……
　　眉頭微微一蹙。
　　片刻，將方子還給了那人：“實在抱歉，您這方子，恕我不能給你配?！?br/>　　那人臉色立時變了。
　　“你若嫌錢少，隨你開個價便是?！?br/>　　葉小棠道：“我尚未開口要價，自然談不上錢多錢少，不是錢的事，只是您這單生意我不做。您請回吧?！?br/>　　“……沒得商量？”
　　葉小棠笑容得體：“看您手里這張方子紙張已經(jīng)泛黃，想必是有些年歲了，我猜你應(yīng)該也找過不少香師。到如今您還沒拿到滿意的香，這其中的緣由您應(yīng)當(dāng)是清楚的?！?br/>　　“葉小娘子有疑，我告知便是。”
　　指著方子一一道來：“沉香，有溫中止嘔之效，丁香……”
　　待他說完，葉小棠又是一笑：“這里面任意一味香單挑出來，不用您說，我也知它的功能效用。只是香料與我們?nèi)粘３缘氖巢囊粯樱芟噍o相成，亦能相生相克，單一功效，并不能說明什么?！?br/>　　禮貌送客：“先生慢走，我就不留您了?！?br/>　　那人：“……”
　　“我給你十倍價錢?！?br/>　　“不是錢的事兒?！?br/>　　“聽小娘子這意思，便是有錢也不賺了？”
　　言辭間，多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葉小棠斂了笑容，言辭堅定：“不做！”
　　那人見葉小棠態(tài)度生硬，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他走后，葉小棠將方子默了下來。
　　待姜長澤從外面回來，她將方子拿給姜長澤看，邊蹙著眉頭道：“他既有配方，又不想叫人知道用途，何不照著方子上的香科買齊了，自己配？”